桩容易的事。陈其美向来行踪诡秘,别说李海秋,就连他的保镖有时都不知道他下一个小时去哪里。上次吴兴家乡来的那个陈老头,还是凭着陈其美胞弟陈蔼士的亲笔信才辗转找到了他。可是此后便不见踪影了。
詹姆士是凭着他的职业嗅觉,才偶然打听到陈其美的下落的。
但李海秋在同盟会中,大小也算是个头目,认得不少跟陈其美有过近期接触的人,他花了好几天工夫,终于打听到陈其美的下落,马上往那边拨了个电话,说有急事求见。
陈其美说他即刻离开那里,让李海秋去老城隍庙春风得意楼等候,他会派人代表自己跟李海秋谈的。
李海秋遵嘱去了春风得意楼,招呼跑堂沏了一壶安溪铁观音,慢慢地呷着。约摸半小时后,陈其美独自赶来了。原来他先前的那番话是假的,为的是蒙蔽他人,隐其行踪。
李海秋一见,大为高兴,连忙招呼跑堂的沏茶。
陈其美呷了几口香茶,推推眼镜,瞅着李海秋问:“有什么急事?”
“哦!英公,是这样的:我有几个朋友合伙开了一家鸿丰煤矿公司,在安徽淮南,上几年倒还好,近来情况不妙,眼看就要维持不下去了。最近他们准备从日本购买新式设备,重振矿业。但苦于缺乏经费,万般无奈,只好将公司作为抵押向日本实业界人士贷款,但一时又找不着介绍人……”
李海秋把话打住,掏出一张旧报纸放到陈其美面前,“您看,他们已经在报纸上登过启事了”。
陈其美浏览了一下,信以为真,饶有兴趣地问道:“他们准备给介绍人多少头寸?”
李海秋说:“他们那公司注册固定资产为300万元,准备全部抵押贷款100万元,言明谁若是从中介绍签约,愿以贷款的百分之三十相酬。我想英公曾留学日本,跟日本人有交往,若肯介绍签约,无疑是一笔财喜,因此特来报个信。”
陈其美正为第四次反袁起义缺乏经费而发愁,听李海秋这样一说,不禁怦然心动:100万元的百分之三十,就是30万元,这倒是一笔巨款;再说事情并不难办,日本企业界有朋友,只要联系一下就行了。
一边想,他一边问道:“对方现在在淮南,还是在上海?”
“他们已经来上海了,正急着找门路呢!”
“此事我可以一试,三天之内听回音。你给我留个电话号码,到时候我打电话通知你。”
“好的。”李海秋见陈其美果然上钩了,不由得心花怒放。
陈其美求款心切,对李海秋所言之事未经详察就相信了。第二天,他就去虹口一家日本洋行,那经理是他的好友,听说这事,也热心为其撮合,向国内总公司拍发电报,述说情由。总经理跟陈其美也熟识,当即复电同意向鸿丰煤矿公司贷款100万元,并委托陈担任总公司代理人,代表日方跟鸿丰煤矿公司签约。
陈其美于是给李海秋打电话,约定5月18日下午3点带贷款意向书底稿来萨坡塞路(今淡水路)14号寓所签约。李海秋闻讯大喜,马上报告尚晓忠,尚晓忠立即作了布置。
5月18日下午,李海秋带着朱光明、许国霖、程子安来到陈其美寓所。陈其美在客厅里接待他们,朗声笑道:“哈哈,诸位请坐!”
李海秋装模作样地在一旁给双方介绍:“英公,他们是煤矿老板,这是陈都督。”
朱、许、程三人拱手作揖:“久仰!久仰!”
陈其美招呼娘姨奉上烟茶,目视三人:“各位老板,抵押贷款一事李先生已经跟我说过了。我和日本朋友联系过了,他们委托我作为代表,先和贵公司签意向书,之后,总公司将派人和我一起去淮南检查贵公司固定资产,如确认无误,就可以签正式协议,然后汇款,另外,我根据李先生所转达的贵公司愿向介绍人支付百分之三十报酬的意思,起草了一份合同草稿,诸位也可以过目一下。”他把几张写好内容的纸放在桌上。
李海秋冲着朱光明等人以目示意:“你们把意向书拿出来,请都督过目。”
许国霖连连点头:“好的!好的!”遂从皮包里取出意向书交给陈其美。
此刻,李海秋忽然站起来说:“我去买包香烟。”
李海秋走出大门,朝站在马路对面佯装等人的盛单三人打个手势,自己匆忙离去。
盛单留下一人望风,自己带着另一人径进陈宅。那天也活该有事,陈其美的两个保镖都不在身边。因此,刺客得以顺利登堂入室。
陈其美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是两个陌生是上海唯一的公债、股票市场人,惊问:“二位找谁?”
刺客并不答腔,把手往怀里一伸,掏出手枪。
陈其美虽然不是习武之人,但他在同盟会中是以“四捷——口齿捷、主意捷、手段捷、行动捷——而著称的,一看苗头不对,迅速站起来伸手摸枪。
可是,一切都晚了。“砰!砰!砰!”两个刺客同时开枪,陈其美头部中弹,朝前一扑,栽倒在桌上。
当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