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如今的一切,只不过是你的一张面具,一层飘渺的幻象,谁人都看不透你的本质。”
她顿了顿,又微笑道:“可是就算再自然的面具,戴得久了,也摘不下来了。”
他的笑意里带着淡淡的玩味:“这么说,你似乎很了解我。”
“不,我怎么会了解你?”云歌道,“说到底,终归是在你的身上看见了我的影子。”
她微微垂眸,不由想起在唐门那段年少灰暗的时光。
自从身为门主的母亲去世了之后,她从记事起,便得知自己是门主将来的继承人。然而在唐门,人心叵测,谁人不想当上门主?关于门主之位,争夺不断,明枪易躲,暗箭却难防。父亲告诉她,不论如何,也要将自己一身才华收敛起来,韬光养晦,否则定会卷入这场残酷的纷争,步履坎坷。
在唐门,向来以女为尊,因此哪怕是作为内门长老的父亲在唐门也并没有举足轻重的立足之地。那时适逢长达六年的门派内乱,外门弟子明争暗斗,内门弟子尔虞我诈,人性的贪欲险些将千年不衰的唐门引向穷途末路。
因此,在她童年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极少崭露头角,收敛一身的锋芒,也因此唐门的许多长老都对她这个未来的门主感到失望至极,待她几近冷漠。
可她知道,她并不是懦弱,也不是无能怕事,而是别无选择的,想要避开这些纷乱,唯有明哲保身。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立存了下来,然而终究还是因为一时的愚昧,因为自己的过分信任,断送了性命。
信任这种感情,有时真的很可怕的。
云歌勾唇一笑,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我何尝不是同你一样?”
容珏的眸光微微一变,眼中有一抹一样的情愫一闪即逝,然而转而便又恢复了平静。云歌紧握着他的手平举在他面前,低眉望着两个人十指紧扣的双手,眉间微微拢起,眸光渐渐幽远。
“你可知晓这么一句话?”她冷冷得抬眸,“太过相似的人,容易相互吸引,亦容易相互为敌。”
——太过相似的人,容易相互吸引,亦容易相互为敌。
容珏淡淡一笑,美丽的睫羽微微垂落,在眼睑投落一扇浅浅的弧影,却并没有作声,缄默地看着她。
见他不语,她又道:“太过相似的人,倘若做不了同伴,便注定是敌人。”
他凤眸微微弯了弯,看向她,“那你是做我的同伴,还是敌人?”
“我们是同伴,还是敌人,这还是要取决于你了。”云歌忽然哈哈一笑,笑眸仿佛盛满了春日里剪碎的阳光,“不过你放心,就目前而言,我暂且不会是你的敌人。”
她讥诮一笑,开口道:“至于太子妃这个头衔,我可不稀罕。再说了,我向来对坐不稳的位置不感兴趣,这个高贵的头衔,实在是太危险了。嗯,还是不碰为好。”
“哦?”他有些疑惑不解,“危险?”
“难道不是吗?”云歌轻笑着反问,“这西凤天下,与你为敌,难道不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吗?”
他清软一笑,漫声道:“你何以断定,与我为敌,是一件可怕的事?”
“因为……”她森然一笑,擭住了他的视线,直直望进那一双宛若万丈深渊的凤眸,好似一眼穿透了那重重迷雾,将他掩藏在深处的野心一览无余,“你比太子更可怕,。”
容珏一怔,那一刹,他竟也在她的眼底看到了他潜藏在骨子里的那道影子。
云歌将视线收回,故作轻松地道:“说到底,我还是不想与你为敌。”
他抿着唇看着她,凤眸中闪过一道兴味:“你又是从哪里看出我可怕?”
“哪里都看不出。”她顿了顿,又沉声道,“就是因为你掩藏得太过完美,这才更是可怕。”
一个懂得收敛情绪与心思的人,比一个强拳主义的人,可怕一百倍不止。在唐门经历了明争暗斗这么久,她又怎么会不懂这个理?
容珏淡淡地凝视了她片刻,忽然笑意深邃不止,“你很聪明,本王从前倒没发现,你是这么有趣的女人。”
“你一定也很想要我吧?”她盈盈一笑,看向了他,“眼下如今,太子可是懊悔莫及当初退了我的婚,现在又死乞白赖得想要将我重新迎娶回去。昨日也一如你猜的那样,不但亲自登门造访,向父亲提起重新迎娶我为太子妃的事,今日又对我这般亲近。可纵然我再不愿意,可这种强取豪夺的戏码,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倘若他有那样的野心,一心想要取得慕容家势力相助,那么迎娶我为太子妃,只是势在必得了!”
这个太子,也当真是一朵奇葩。他固然有野心,会算计,心机不纯,可终归还是太年轻了,不够成熟,因此无论考虑哪方面的事都有所欠缺,以至于当初一时冲动,拟了那一纸退婚。
想来真是可悲,她固然身为慕容家嫡女,可连自己抉择的权利都没有。
云歌想到这,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脸上也毫无掩饰得流露出厌恶之意:“也难怪,如今谁娶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