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秀镇是岐莲西北边的一个小镇,也是从岐莲通往寅城的必经之镇。其东西皆为连绵大山,南门连接着岐莲而来的大路,北门延伸出通往鸿蒙中部地区的官道。因此,沁秀镇又被称作是进出东南地区的大门。
虽说是必经之镇,却算不上繁华,大概是因为地理环境欠佳,使得在此劳作定居之人并不算多。此刻,慕轻歌正同邢氏姐弟二人坐在客栈的大堂之中喝着茶水,静静等候金溟的到来。
不多时,一辆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口。其内走下一男一女,男子约莫三十五岁上下,商人打扮,看上去气宇轩昂颇为不凡。女子约莫十二三岁,身着白色长裙,模样秀美,气质可人,环佩叮当,巧笑嫣然,宛若雪中银月般令众人眼前一亮。两人年纪虽说相差不小,却以兄妹相称,一路说笑着往店里走来。这二人正是化名于羲的于夜风和化名齐若轩的白岚。
正在此时,一个白发苍苍、容颜枯槁、衣着破烂的老太婆从一边的巷子中走了出来,拄着手杖朝着白岚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
“哎哟!”眼看着走近了她身旁,老婆婆一声痛呼中倒了下去。
“婆婆,你没事吧?”白岚见婆婆倒下,急忙上前搀扶。谁知老婆婆刚刚起身就再次倒了下去,叫嚷起腿疼来。
见到此景,白岚心下恍然。这不就是前世听说过的讹人老太吗?鸿蒙竟然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且还被自己给撞上了。一时间,让她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于夜风见老太一口咬定是白岚撞伤了自己而纠缠着不让她走,不禁深深蹙起了眉头。他同身边侍卫尽皆功力高深,自然耳聪目明,将事情的经过看得十分清楚。他不愿多事,虽然明知老太婆是讹上了他们,还是从身上取出了些银两,让侍从拿去交给老太婆,好将她打发走。
“交给我吧!”侍卫刚刚走近,便被白岚拦了下来。只见她拿着银钱,柔和地对老婆婆说,“婆婆,没钱医脚的确是可怜,可是银钱有价,人心难求。若是人人都利用他人好心为己谋利,日后只怕便再无人肯好心助人了。圣朝之中,难免有许多如您一般需要帮助之人,今日您如此作为,寒了他人助人之心,日后那些真正需要帮助之人恐怕就很难再得到帮助了。将心比心,您忍心吗?”
老婆婆听了白岚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但她家中贫苦,实在拿不出钱来治腿,只能指望着白岚手中的那份钱。尽管心中悔愧,却不愿改口。
“这钱,您先拿着。”白岚并未指望过让她当场悔改,她只是希望将道理与她讲通透。前世的新闻报道中太多这样的事情出现,搞得人心惶惶,防老太甚于防贼盗,令她十分痛心。当时的她无力去改变,但至少现在,她希望能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您年纪大了,腿脚伤痛,多有不便。不如让这位大哥送您前去药坊吧?”白岚朝身边的侍卫露出歉意的一笑,侍卫毫不介意,点头中将老太背在背上,朝着镇中最近的药坊走了过去。
“你倒是好心。”见白岚起身回到自己身边,于夜风无可奈何地一笑。原本按照他的脾气,这样的人是有多少杀多少的,若非是在澜泽殿辖区,只怕这老太太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老人家年纪大了,看衣着也是贫苦之人,若非不得已,应也不至于做出这等事情来。想来,她定是看着我们锦衣华服,是有钱人家,这才讹了上来,总好过去讹那些衣食堪忧之人。虽说于理上她所为不对,但于情上我们还是该帮帮她才是。”白岚朝于夜风微微一笑,转而道,“若轩这么做也是为大哥积德存福啊!”
于夜风摇了摇头,笑而不语,转身同白岚一起往柜台行去。
慕轻歌同店里余人一样,看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他身为高阶药师,对人体伤痛的表现十分敏感,故而早看出了那老太走出来时腿脚就已有伤,只是强忍着才没有如何表现出来。看女孩言行,应也是清楚地知晓此事。她小小年纪,既没有因受冤而暴跳如雷,也没有因被讹而不知所措,反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还以德抱怨地结束了这场闹剧,这可不是普通孩童能够做到。他饶有兴趣地看着白岚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慕轻歌所想,白岚自是不知道的。此刻她正在房中梳洗整理,卸去一路颠簸的疲劳。自从于夜风放下公事、陪在她身边之后,便再没有歹人前来加害,令她渐渐从溺亡的阴影中缓过劲来,心情也愉悦了许多。吃过晚饭,因于夜风有公事要处理,她便独自一人回到了房间。休息片刻后,她看到了自己的琴盒,心想反正无事,便决定拿出来弹上一弹,打发时间。
素手轻扬间,曼妙的琴声在客栈之中回荡起来,行云流水间仿若甘泉晨露涤人心脾。正当她静静感受心中所思之时,不远处的房中传出了悠扬的笛声,隐隐之中似是与琴声迎合起来。一笛一琴仿佛知己互相诉语,又似两只彩蝶翩翩戏舞间飞过花田绿地,其美妙之感令客栈中人都不禁停下了手中的事情,静静聆听起来。
白岚从自己幼年学琴开始就一直是独自练习,从未体会过如此美妙的合奏之感。这笛声的主人仿佛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