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飞又拿出塞在内衬里的红布看了一遍,心里百般滋味难辨,那条红布看起来皱巴巴的明显是他多次取出打开来看又仔细叠好放好。www.la66.com/top/ 小说排行榜
“人在长安,身不由己。一切安好,望君勿念。有一件事已瞒君多时,今日终可诚恳待君。我现为卫家女,唤子夫,其中诸事繁杂,待相见之日再向君一一说明。望君务必多多爱怜自身,否则一切免谈。”
他饮下一口烈酒,把身子又往石墙角落里靠了靠,他轻叹了口气,遂轻声痴痴地笑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地说道:“子夫……卫子夫……你到底遭遇了哪些困难要逼得自己改名换姓才能生活?”
胡一飞猛地将酒坛高悬,坛身一倾,酒水便以一种跳跃的姿势落入他的口中。他仰面畅饮着美酒,仿佛窗外那个喜庆洋洋的红色世界与他毫无关系。
此时若是透过窗向外望去,每一个人想必都会会心一笑,融入到这一片欢愉气氛中去。
整个飞天寨张灯结彩,红布红烛一一挂好点亮。二鼠拿起一个红盖头偷偷溜到也真身后,为她悄悄盖上,也真嗔笑了几声,轻轻拽下红盖头,小心翼翼地叠好抱在怀里,两人有说有笑;就连平日里常皱着一张脸的书三页也换上了一身红黑相间的长袍,看起来十分喜庆。
今夜便是胡一飞与郭也真喜结良缘之夜。
“停下来!都停下来!”一个如遭雷击的声音猛然扬起,像一颗水珠猛地滴入一汪平静的清潭中,瞬间荡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一圈又一圈地向四周荡去。
胡一飞一惊,抓起红布塞回内衬,拎起酒坛一个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倚上了门框。
大鼠低着头垂目地哭着,他吸了吸鼻子,一颗又一颗如雨滴的泪珠滑过他的脸颊,滴洒在地上,叮咚叮咚,声音清脆却令人抑郁。
他的手上紧紧拽着一张白布,上面盖着官府的土红色印章,他刚从长安回来。
“卫姑娘……卫姑娘……她……死了……”他全身打着颤儿,声音哽咽,那个“死”字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他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声竭力嘶的哭声在寨子的四面高墙反弹来去,一声声地回放着,一声声撕人灵魂。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也真不笑了,二鼠不闹了,就连书三页也皱起了长眉,每一个人都秉着呼吸,转过头静静看向胡一飞。不会掩藏自己心思的他早已被每一个人看透了,他心里有她,他的心此时定是撕碎了般难受,何止是“难受”二字可以简单阐释的,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
但胡一飞似乎是全场最清醒的那个人,他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酒坛,一步一个踉跄地拖着身子缓缓走到大鼠跟前,猛然俯身伸手拽住大鼠的领口,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他眼里的光还未完全熄灭,她说过的虽不自由,却还安好,让他不要挂念的。
他一双眼狠狠地瞪着大鼠,强抑住喉咙里的颤抖,粗声道:“你有胆再给我说一遍!“
大鼠不敢看他的眼,只得垂下脑袋,发出的声音软弱无力,他断断续续地开了口,道:“卫姑娘……她……死了……”
胡一飞拽着大鼠领口的手忽然一抖,又紧了紧,但很快被抑制住了,他眼里的光越发冻人,咬着牙勉强又吐出一句话,道:“再说一遍!”
“卫姑娘死了……”依旧毫无生气的回答,胡一飞不知道自己还要再听几遍才肯罢休。
他眼一狠,使劲全身气力,大嚎道:“我让你给我再说一遍!”
大鼠身形微顿,忽地仰起头,一双眼睛直直盯向胡一飞噙着满满伤悲的眼,一字一字地大声喊了回去,道:“卫、子、夫、死、了!她、死、了!”
他这一声似乎不只是想要全世界听到,似乎更是想让全世界叫醒他眼前这个已经为爱彻底疯掉了的男人。
哐当,酒坛触地的破碎声像极了胡一飞的心碎声,他的心在那一霎那就跟着那个坛子一起触地便碎得体无完肤。他身子一晃,双膝着地地重重跪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我不相信,我不信她会这么狠心……”
忽地,痴痴傻笑着的他抬眼一眼瞟到了那一块白布,慌忙从大鼠手中夺过细细看着,那张白布许是被大鼠拽得太紧,皱了不少,上头已是斑斑墨迹。一打开白布,那一行黑字便硬生生在他瞳中扯开了一条缝:“劫法场者卫子夫已被就地正法……”
他手又一抖,白布随风而去。他傻笑着,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为什么要看,让这一切连挽留的余地都不再有了,从今往后你就要像一阵风般飘离我的生命了吗?为什么我们曾牵着彼此的手走过最绚烂的早晨,漫步过花香萦绕的午后,如今你却要选择如袅袅升起的白烟一般消失在这一个美好的黄昏下、因为你毫无章法地闯入,我第一次发现人生除了复仇之外,也可以沸沸扬扬地过。
“望君务必多多爱怜自身,否则一切免谈……呵呵……骗子……大汉第一号的骗子……”他脸上布满了泪珠,嘴角却始终挂着笑,他猛地抽出怀中的红布,将它撕得粉碎,又抡起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