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打扮了一下,头发梳得光亮顺贴,身上换上平日很少穿的那件带小花的衣服。这样一打扮,显得比往常更俊,双眼皮大眼睛,丰满的嘴唇,洁白的牙齿,弯弯的眉毛梢几乎连上鬓角,看上去质朴、安详,很是动人。她迈进门坎,就悄悄坐在老爹身边,向屋里打量几眼说:“爹,我有个事儿要告诉你。”她低下头看着鞋尖。
马入海大爷看看女儿说:“丫头,有事就说。对了,顺兴,你该走了,一会儿矿上该拉上工笛了。”
小丫头妈抬起头说:“爹,顺兴他今天不下坑了。”
“啥话?!”马入海大爷听糊涂了。
“我们两个人要结婚!”小丫头妈脸红到脖子后头去了。
“啥话?!”马大爷一听几乎跳起身来。
“我和顺兴结婚呗。”小丫头妈又说了一句。
马入海大爷直盯盯看着女儿问道:“这是真的?你们真要结婚,那好!那好呀!”老头激动得掉下眼泪了。
小丫头妈说:“爹,我们过几天就办。”
“过几天就办?顺兴他们要闹罢工。”马大爷急得直摆手,又说,“顺兴今天不到场,日后工友该怎么看他。顺兴,你快去吧,结婚的事有我给操办。”
“爹,今天他不下坑了。”
“丫头,你今天咋的了,你为啥要绊住他的腿呢?”
小丫头妈又掉起眼泪来了,说:“爹,要不,今后的日子没法过。”
“这我知道。可是过些日子再操办也一样,这些年也过来了嘛,再说咱们穷人家有啥可操办的,磕个头就算拜了天地。”
李顺兴走近前说:“马大爷,我已经答应下了,我们要收拾下屋子。”
小丫头妈走到炕沿边跟前,伸手把李顺兴的一个破行李卷,往一起捆一捆,夹在胳膊窝里往屋外去。
马大爷劝说不住火了起来,大声地说:“丫头,你要走,今后你别再登我家的门坎儿。”他两眼直瞪着李顺兴,他不理解为啥女儿变得这么快,李顺兴也变得这么快。他有些伤心了,嘴唇儿抖着。
下坑的汽笛“呜呜呜”响起来了,他们两个人好象没有听见。李顺兴对马入海说:“马大爷,我走了。”
这汽笛使他心里难受,矿工们都下到坑里去了,再升出矿坑时要给日本人、大柜一次打击。在这斗争尖锐的时候,他却离开了朋友,跟在一个女人身后去“结婚”。今后朋友们会怎么样着自己呢?当然这样可以迷惑日本人和大柜,可是心里却感到空虚,惭愧。
马大爷跟在李顺兴身后说:“顺兴,你咋被她迷住了?”
李顺兴没言语,默默地走着。
下矿坑的工人,到坑下不久就上来了,大多数矿工胳膊上都系着红布箍。大罐提升到坑口,矿工们立即把坑口把守起来了。四处贴起了“金票贬值要赔偿损失!”“工人劳动时间太长,实行八小时工作制!”“不答应条件不下坑!”等口号。接着八个矿的矿工分头举行了罢工。
曾顺领着一批工人在井口、在路口大声讲演:“矿工们,大家好好想一想,我们每天在坑下连续干十二个小时的活,可我们拿到手的工钱却是这么少,现在金票发毛,一块钱只能换六角,怎么养活家口!我们要团结起来,要求每天八小时工作,金票贬值的损失得给我们赔偿,不达到目的决不下坑采煤……”
接着八大矿坑选出一千多名代表参加罢工集会,组织了工人纠察队,整个矿山瘫痪了,停在火车站上的运煤车象死蛇似地一节节趴在那里不动。”
大柜看罢工来头很大,从来没有遇见这样的阵势,呼啦一声全停工了。各大柜开头对矿工们劝说:“先发工钱,然后再补损失,决不食言!”
矿工们说:“好!”排成队到大柜领工钱。
李顺兴也到大柜来领工钱,小丫头妈寸步不离地跟在后边。好多矿工把他们围了起来,有的问道:“老李,你今天猫哪里去了?怎么不参加罢工,你咋关键时刻往后退?”
李顺兴不好意思地说:“我要结婚了,你们罢工也不在乎缺我一个人嘛!”
小丫头妈紧紧地扯着李顺兴的胳膊。她头上插朵鲜红鲜红的绒花,真有点要办喜事的样子,把头在帐房屋里看着,心里说:今天这小子怎没参加罢工,是被媳妇迷住了!日后他有了崽子更不敢乱动了……
当李顺兴把工钱拿到手时,有些矿工斜眼看着他。有的用鼻子“哼”他一声走了。有的唾他一日,说他是媳妇迷!有的冷讽热嘲:“李木匠,娶媳妇用钱不?我施舍给你点。”“唉,真是英雄难度美人关哪!”
这时,曾顺走过来,挡住李顺兴说:“李顺兴,跟我们去罢工吧!”
李顺兴低下头说:“我要结婚,有好多事要准备。”
小丫头妈说:“结婚是人生一辈子的大事,咋的也得放天假,忙活忙活。”她紧紧地拉住李顺兴的胳膊,好象怕别人把他抢走似的。
曾顺一摆手说:“罢工是自愿,你不参加不勉强,快回家吧,别让木棒子碰着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