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各种矛盾,蒋介石陷入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境地,但他又不愿就此甘休,他要战胜各种对手,以窃取国民革命的最高权力。经过一番考虑,蒋介石决定重施以前那种以退为进的伎俩,想以辞职、出国相威胁,来达到自己的目的。1926年2月1日,国民党军事委员会任命蒋介石为“国民革命军总监”,蒋则于8日表示不就职,9日,更呈请辞去“军事委员会委员”及“广州卫戍司令”两职,要求赴俄休养,企图以此要挟汪精卫,使汪不好下台。汪精卫十分清楚蒋介石的用心,对他的辞职,不予明确答复,只是例行公事式地劝他“不宜辞职”,并不坚持挽留,这样一来,倒使蒋介石去之不可,留也无益,陷入十分尴尬的境地,回来后,蒋介石在日记里写道:“顷聆季新(指汪精卫)言,有讽余离粤语,其受谗已深,无法自解,可奈何!”至此,蒋介石确信,汪精卫在共产党和苏联顾问支持下,要除掉自己。经过再三考虑,他决定还是离开广州。
蒋介石即命陈立夫购买了日轮庐山丸的船票,并携带现款3万元,坐汽车到天字码头,准备乘船离开广州,先到香港,再由香港搭船去海参崴。
3月19日,蒋介石收拾行装,带着陈立夫,满心不快地乘车前往广州长堤码头。一路上,蒋介石沉闷着脸,默不作声,陈立夫也不好说什么,当时的心情,按陈立夫后来的回忆说,刚开始,他想到放弃工程师的职业,到广州帮蒋介石,实践总理计划,是间接达到自己的志愿,但几个月的政治实践,“使我大失所望,政治原来是这样污秽”,后来又想,既然搞了政治,再污秽也不能放弃,要坚持干。因此,当车快要到码头时,陈立夫忍不住问蒋介石:“校长,为什么我们一定得走?军事权在校长掌握之中,为什么我们不干一下?”
蒋介石听后,似有所悟,即命司机掉转车头,开回寓所。但当车往回开了一会的时候,蒋介石又变了卦,吩咐司机再转头,重新开往码头。陈立夫没有蒋介石考虑的那么复杂,他只觉得干政治,就不蒋介石一副万水千山胸中握的姿态,开采他的“革命之矿”,却是对内的派系斗争,对外的一致“反共”。能轻易放弃,于是又鼓足勇气,劝蒋介石道:“我们如果走了,总理所交给校长的任务将由谁来担负呢?”蒋介石听了沉吟不语,想了又想,最后下了决心,压低声音对司机说:“开回东山公馆。”对这件事,陈立夫本人后来在国民党上海市党部一次演说时也承认,当时,“在车上他劝蒋先生干,有兵为什么不干?汽车到了码头,蒋先生幡然下决心,重新回到家中发动三月二十日之变”。对于陈立夫这个说法,虽然蒋介石后来否认,说陈立夫是小孩子,不懂事,但这个事实是存在的。当时广州城内由国民党右派传出的一些谣言,也有所谓要将蒋介石和陈立夫劫往海参崴的内容,而且说已经为他们二人准备了前往苏联的护照,陈立夫早就将自己绑在了蒋介石的战车上,他开始仇视共产党,在这种心理的支配下,他的话便具有强烈的煽动性,因此,在蒋介石去留广州的关键时刻,陈立夫显然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蒋介石与陈立夫回到黄埔后,即由陈立夫出面通知王伯龄、陈肇英、欧阳格、吴铁城等人来黄埔开会,进行秘密策划。这一期间,蒋介石多次召开秘密会议,陈立夫作为机要秘书是每会必与。通过反复密商后,他们一致决定采取反共的行动,并估计了驻广东的国民革命军第三、四、五军部分官兵对事变可能采取的态度。3月17日,陈立夫又随蒋介石由黄埔乘汽艇到广州市东堤八旗会馆——广州卫戍司令部,放出共产党有阴谋的空气,并将其在广州东山的寓所迁到有坚固工事的广州造币厂。
3月18日,欧阳格以黄埔军校驻省办事处的名义,传达一道命令给海军局代理局长李之龙(当时为共产党员),称:“转奉校长命令,着即通知海军局迅速派得力舰二艘,开赴黄埔,听候差遣。”李之龙即派中山、宝璧二舰前往。19日到达黄埔后,蒋介石声称无此命令,陈立夫、陈肇英等人即大造谣言,说李之龙“事前并备就蒋校长和陈立夫同志的出国赴俄护照。是日下午,该舰又开赴省城,并即升火,拟于翌晨强迫蒋、陈两同志上舰出海。”并倒打一耙,说中山舰“无故移动”,是“不法行动”,“显系共产党阴谋暴动”。
还在3月19日上午,蒋介石拜访汪精卫,摸清了汪的政治态度,回来后即召开紧急会议,“夕与干部密议至4时”,陈立夫参加了这个秘密会议,并在会上鼓动蒋介石采取行动,对共产党进行突然袭击,这就使蒋介石下定了反共决心。蒋认为“……今日若无决心,岂能挽救本党……”,有人提出怕舆论谴责,陈立夫当即驳斥,认为不必顾忌,蒋便说:“政治生活,全系权谋,至于道义,则不可复问矣。”于是,蒋介石便诬指“共产党阴谋暴动,要推翻政府”,并以此为借口,宣布戒严。
3月20日凌晨,李之龙在广州文德楼家中被绑架,第一军中的共产党员被扣留,蒋介石还派兵包围了苏联顾问团和省港罢工委员会,收缴了两处卫队的枪械。霎时间,广州城里,一片恐怖气氛,这就是蒋介石一手制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