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任。好汉做事好汉当嘛。”邓文仪和言悦色地说:“抢米风潮之事,罗先生难道一点不知道?”
罗世文默不做声。经过一夜的折磨,他憔悴了许多,但目光仍然坚定、沉稳。
“罗先生的大名,在四川很是响亮。蒋委员长对罗先生也很欣赏,为何罗先生尚自痴迷不悟,自甘堕入共产党的泥沼?”
罗世文胸中冒出怒火,慷慨陈词:“蒋介石叛变革命,对共产党欠下了血债。如今国难当头,蒋介石不思抗日,只一味打内战,致使生灵涂炭,何谓我入共产党是自甘堕入泥沼?倒是邓先生跟随蒋介石多年,对国民党之前途,不应不做考虑。”
邓文仪哑口无言,拂袖而去。
次日,戴笠到达成都。他召来张严佛:“如今川西局势动荡,谣言很多。罗、车二人关在成都恐怕不便,我明天飞返重庆,你找几个得力的人把他们随机押到重庆。”
次日,天色阴沉,下起了霏霏细雨。成都太平寺空军机场,一架银白色军用飞机停在那里。
几辆汽车飞驶而来。戴笠率先走下汽车,登上飞机,谈荣章、刘崇朴把罗世文、车耀先押下车来。
罗世文戴着脚镣手铐,他紧紧握了握车耀先的双手:“老车,我们又战斗到一起了!”
车耀先秀气的面孔上露出笑容:“老罗,又见到你了!”
罗世文深情地说:“还记得我38年时的那首诗吗?”
“记得,我还能背诵出来,”车耀先一字一句地吟哦着:
“从来烈士不贪生,许党为民万事轻。
百战身经尝考验,廿年冰蘖励忠贞。”
罗世文轻轻喃道:“烈士从来不贪生……老车,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
刘崇朴走过来,粗暴地推搡着罗世文:“走吧!这不是吟诗的时候,飞机准备起飞了!”
罗世文与车耀先相视一笑,同又转过头来,深情地望了一眼细雨中美丽的成都,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这新鲜而自由的空气,并肩走向飞机。
从此,罗世文、车耀先开始了在望龙门、息烽与中美技术合作所白公馆看守所里整八年的羁押生涯。
在狱中,面对敌人的酷刑,罗世文、车耀先坚贞不屈,与敌人展开了不屈不挠的斗争。戴笠及军统局秘书徐业道,对罗、车二人连续审讯,用诱骗、逼供、刑讯等种种方法,企图“虚罪坐实”,迫其叛变革命,出卖组织,但一无所获。罗世文尖锐地指出:“成都抢米风湖,系人为灾荒,是反动派搜刮政策所致。”
戴笠无可奈何,但罗世文、车耀先都是在国共两党很有影响的人物,他不敢立即杀害,只得上报蒋介石,予以长期羁押。
1946年,日本投降以后,国共两党再次谈判。谈判期间,周恩来多次向国民党抗议,要求释放政治犯,并点名要求释放罗世文、车耀先。8月,蒋介石批准毛人凤、郑介民,对罗世文、车耀先予以秘密制裁。
毛人凤指使军统重庆办事处主任张严佛,对罗世文、车耀先予以处决!并将尸体灭迹,摄影具报。接到密电后,张严佛就召集军统办事处秘书丁敏之、司法组长郭文翰、保管组长侯祯祥、警卫组长庞世科等四人,策划杀害办法。
8月的重庆,正是酷暑难当的天气。树上的知了发出单调的鸣叫声。罗世文、车耀先坐在牢房里,倾听着蝉鸣。蝉也是自由的。日本人投降了,他们已经看到了自由的曙光!
“哐当”一声,牢门打开了。白公馆看守所所长杨进兴走了进来:“恭喜二位,上峰有令,要把二位解押南京。”
“滚出去!”罗世文最讨厌杨进兴。他不仅心狠手毒,而且阴险狡诈,是白公馆里有名的刽子手。
车耀先明白杨进兴说的“解押南京”意味着什么。他凄然对罗世文一笑:“老罗,我们最后的时刻到了。”
罗世文面色平静,他找出暗藏在牢房地板缝里的铅笔与纸片,写下了给党组织的最后一封信:
“据说将押往南京,也许凶多吉少!决心面对一切困难,高扬我们的旗帜!
老宋处尚留有一万元,望兄等分用。
心绪尚宁,望你们保重,奋斗!”
他把铅笔与信重又藏好,对车耀先说:“老车,我们各写一首诗吧!
车耀先沉思片刻,捡起一小块石头,在墙壁上快速刻画:《自誓》
幼年仗剑怀佛心,
放下屠刀求真神;
读破新旧约千遍,
宗教不过欺愚民。
投身元元无限中,
方晓世界可大同;
怒涛洗净千年迹,
江山从此属万众。
不劳而食最可耻,
活己无能焉活人;
欲树真理先辟伪,
辟伪方显理有真。
喜见东方瑞气升,
不问收获问耕耘;
愿以我血献厚土,
换得神州永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