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殿英始终是个以个人利益为中心的唯我主义者,信奉有奶就是娘,有枪就有权。根本无所谓革命与反革命的进步与落后的差别,在一定时间、地点、条件下,谁对他有利,就利用谁为他服务。
这时,孙殿英一方面利用戴笠做靠山,谋取头衔,取得军费、弹药的补充,一方面则积极与共产党人接触,保持联系,利用中共党员的革命献身精神与强有力的政治工作为他训练部队,提高战斗力。因此,在孙殿英编成的四个大队中,有不少干部是由共产党员担任,其中有位大队长就是共产党派遣的干部。
孙殿英到石家庄东长寿以后,在车站会见了当时以国民党军委会政治部副部长身份乘专车北上宣传抗日的周恩来,孙当即向周恩来表示,拥护国共合作,坚持抗战立场,并接受了周恩来介绍到孙部工作的共产党人靖任秋。
1939年1月,蒋介石手令何应钦将孙部改编成新编第五军,下辖第三师和第四师,所部调防河南林县,靖任秋调任第四师副师长。新五军处于蒋军晋东南根据地的前沿,所以蒋介石对孙殿英的一举一动非常注意,既防他通共,又防他投降日伪,不断指示戴笠加强对孙部的控制。
戴笠为此除继续派大特务严家诰以新五军高参名义随孙部行动外,又加派大特务徐静远、张振远为“军事委员会平汉路北段爆破总队”正副总队长,成立一千余人的庞大爆破队,军统电台随孙部行动,亦步亦趋对新五军进行监视。另外,又成立军统局晋东南站,派山西人、黄埔五期毕业的大特务乔家才为站长,重点还是加强对孙部的监视控制。
戴笠来到新五军驻地,通过对各方面进行深入考察了解,发现在孙殿英身边确有不少共产党人,但孙殿英是很狡诈精明的,他始终把各级军事主官交给其旧部军人掌握,不让共产党人担任实职。这说明他对共产党也仅限于利用而已。
戴笠据此认为,孙殿英仍是个绝对的个人主义者,处处以个人利害为转移,投共绝非他所愿,投日伪却有可能,但不到无路可走时,当不致出此下策。然而当前要他断然采取反共立场,似乎也不太现实。
因此,戴笠的策略是继续加强对孙殿英的监控,逐步收紧绳索,加大压力,逼迫他采取反共、清共措施,摆脱共产党的影响,确保他为国民党所用。同时,作为控制孙殿英的措施之一,戴笠在这次与孙殿英的会晤中,主动提出与孙拈香拜把,结为兄弟,孙殿英一听,自是喜不自胜。于是孙年长为兄,戴年少为弟。自此以后,戴称孙为“魁元兄”,孙也改口叫戴笠为“雨农老弟”。
“雨农老弟”“校阅”既毕,开始旧事重提,拾起东陵盗宝的话题。“魁元兄”是一点就通之人,马上连叫“请罪”、“请罪”,立即交出已在南京许诺的“龙泉宝剑”,即托戴笠代为转献。
戴笠得剑后细细把玩,果然名不虚传,确是平生未见之稀世珍宝。一时心花怒放,笑逐颜开。他连拍孙殿英的肩头说:“魁元兄,有了此剑,我包你后半生平安无事!”
戴笠对此剑极为看重,但因为还要继续前往中原各部队视察,检查贯彻五届五中全会所定反共方针的情况,生怕带着此剑过于招摇,难保没有闪失。于是亲自交代大特务马汉三,要他视陆路“保险”时将此剑带交何应钦,再由他本人亲自转献于校长。
马汉三原系军统北平区张家口察绥站站长,这次由戴召到林县见面,改调他为军统陕坝工作组组长,专门负责内蒙一带的特工活动,并对率部进入绥西作战的第八战区副司令长官傅作义进行监视控制,以防他通共联共。
林县分手之后,戴笠在外转了一大圈之后,很久才回到重庆,然而也还未见马汉三将此剑送来。发电催问,马汉三回答说,风云突变,为安全计,古剑仍留孙军长处,容日后再做计议。戴笠再去电问孙殿英,孙则久久没有回电,因此时孙与日本侵略者在暗中洽谈投降事宜,无暇顾及领会戴笠重提讨剑一电的用意,因而将此事搁下。留下一段公案,终至危及戴笠日后生命。
七七事变后,仅一年多时间,中国半壁河山已处在敌蹄的蹂躏之下。随着国民党数百万大军的战败和溃退,军统掌握的公开机关大都随军西撤,军统秘密组织则纷纷进入潜伏状态,继续从事沦陷区的特工活动。
由于蒋介石长期推行“攘外必先安内”的对日绥靖和顽固反共政策,戴笠的特工工作缺乏对日特斗争的思想、组织和业务训练与物质准备,结果匆忙转入真正意义上的地下工作,使得平日里习惯依靠统治阶级的力量,为虎作伥、养尊处优的军统特务,根本适应不了艰难困苦的地下特工生活,结果在日伪特务汉奸的威逼利诱和残酷打击下,纷纷暴露瓦解。最使戴笠心痛的是许多军统特务被日伪逮捕后,又摇身一变,公开落水当起汉奸特务,转过身来更加凶狠地帮助日伪组织向军统进攻。军统南京潜伏区彻底垮台。
接着是军统上海潜伏区受到沉重打击。由于上海租界当局对军统特务暗杀唐绍仪事件不满,先后逮捕了上海潜伏区情报组长和助理书记刘方雄、王方南以及上海区区长周伟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