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体震了一震,却仍在竭力掩饰:“我不是武士英,我叫吴福铭!”
黄金荣把脸一沉,喝道:“瞎讲,你明明是武士英,你忘记啦?今年2月,你代别人销卖三支肉桂,偷拿了两支还嫌不够,又把另一支卖得的100多块钱吞没了。法捕房里,你不是坐过一个月牢吗?”
至此,武士英无话可说,只得默默地低下头去。
解到捕房,黄金荣直截了当地审问道:“是谁指使你刺杀宋教仁的?”
“应桂馨。”武士英招供道:“应桂馨给我1000块钱,一张照片,一支手枪和六颗子弹,并且拨四个人相助,其中一个叫叶玉如,一个叫杨什么仁,另两个则忘记了名字。应桂馨要我带这四个人到北火车站,依计行事,行刺照片上的人。我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刺杀的那个人是谁。”
天快亮了,黄金荣命武士英在口供上签了字,然后押入囚室。
黄金荣认得应桂馨,并且一向对他很注意。应桂馨的被捕,是由于一位国民党员找到专门贩卖古董字画的河南商人王阿法,陪同他到英捕房去报案。
据王阿法说:一个星期以前,他到应桂馨家去卖画,应桂馨曾经拿出一张照片给他看,就是要他“办”这个人,事成愿意给1000元酬金。
王阿法回答说:“我没有办人的能力。”
“那就算了。”应桂馨迅速收起照片。
宋教仁被刺后,王阿法看到报上的照片,才知道应桂馨要“办”的就是宋教仁,并愿意为此案到公堂作证。
3月24日下午4时,黄金荣带着随从杜月笙,邀同法捕房的蓝总巡捕,总翻译曹振声,四名华捕,三名西捕,一同到文元坊应桂馨的家里正式搜查。
武士英行刺时使用的六响手枪,以及枪内余存的三颗子弹一并搜了出来。
黄金荣立刻派人持枪去查对,枪中所存子弹,和宋教仁身上开刀取出的弹头一模一样。搜查应家时,黄金荣和蓝总巡捕商量,宋教仁被刺案全国瞩目,关系重大,所有在应家的男女人等,应该一律带回巡捕房,分别侦讯,再决定羁押还是释放,免得会有人犯漏网。
蓝总巡捕答应了,在重要证据运走以后,再把应家上下人等集中一处,竟有26人之多。
英国领事鉴于应桂馨生性狡猾,必须将羁押在法捕房的武士英提来,和他当面对质。法国领事表示同意。
杜月笙对黄金荣说:“这个犯人太要紧了,说不定袁世凯、赵秉钧都会派人来伺机将他刺死加以灭口。”
“不错,我将严加防范。”
押解武士英去英租界的那一天,一路上便衣密布,人人紧张。黄金荣和四名西捕坐一辆汽车,荷枪实弹地看着武士英,一点也不敢大意。
武士英见了应桂馨有点畏惧,他企图推翻被捕时在黄金荣面前所作的供词,一会儿说他只跟应桂馨见过一面,一会儿又虚构出一个叫“陈玉生”的人来,说是陈玉生指导他如何行刺宋教仁的。
主控律师一一加以驳斥。之后,法捕房方面请求公开黄金荣他们搜应宅时所获的证据,那里面赫然有赵秉钧和洪述祖往来的密电码,以及洪述祖指使应桂馨行刺的电报与信件,证据确凿,应桂馨和他所聘请的四位外国律师,至此已无法再作狡辩,于是全案真相大白,应桂馨在会审堂上俯首认罪。他说:
“确是因为袁世凯畏惧宋教仁北上出席国会,深恐对他有所不利,所以由国务总理赵秉钧,授命洪述祖指使本人,贿买凶手行刺是实。”
4月25日,上海地方法院宣布正式开庭,审理应桂馨、武士英行凶杀人案。就在头一天晚上,拘押在中国监狱的武士英,竟会突如其来的吃红头硫磺火药“自杀”,事后查悉,那些致命的火柴头,是有人逼他吃下去的。
黄金荣闻知此事,无限懊恨,十分感慨,那么许多人花费多少心血所得到的收获,在一夜之间付之东流。
7月25日,应桂馨公然逃狱。事先,他花了大量的金钱贿买“典狱者”,同时指使他一批手下,里应外和,居然劫狱成功,让他逃了出来。
应桂馨越狱后直接逃往青岛,住在租界里面,隐名埋姓,平时很少露面。
一天,他从北平乘快车回天津,结果被袁世凯的特务发现行踪。当他坐在头等车厢时,忽然从门外闪进来一条大汉,手一扬,砰的一枪,打死了应桂馨。
距离应桂馨之死不到一个月,赵秉钧在天津督军衙门宴客,当场中毒死亡。袁世凯杀死了赵秉钧,还假惺惺地送上块匾,上面写道:”凄怀良佐”。
几个帮凶虽然死了,但真正的元凶袁世凯还窃据着大总统的宝座,继续干祸国秧民的坏事。
孙中山在宋案发生后,对袁世凯的面目有了新的认识,提出了武力讨袁的主张。
通过宋案,杜月笙更明白了许多生意场之外的事。
神秘的幕后混乱
二次革命爆发后,陈其美虽然面对着强大的北洋军和军械物资严重短缺等困难,但他在上海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