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摇去。望着舢板在迷蒙的月光下远去,船尾上的三个人才放心地走下跳板,摇摇摆摆地上岸去了。
舢板划到江心,一只乌篷船早已横在那几,挡住了去路。小舢板正要从旁边擦过去,忽地跳出六七个蒙面大汉。两个大汉用篙头钩住小舢板舷帮,其余的亮出手枪,上前逼住舢板上的四个人。两个蒙面人跳下来,去稻草堆里翻出两口大皮箱,往乌篷船上扔。小舢板上的人不敢动弹,眼睁睁地让人抢走了这批货,又眼巴巴地看着这条乌篷船扬起帆,架起两支橹,飞也似地向吴淞方向驶去。当时,谁也摸不准这些人是什么路数。
其实,乌篷船驶过外白渡桥以后,往东摇到公平路码头就靠岸了。岸边早已等着一辆汽车,杜月笙坐在驾驶室里抽烟。
等皮箱搬上车后,杜月笙才说:
“事没漏馅吧?”
“没有。”嘉棠抢着回答:“他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我们已无影无踪了。”“舢板上总共几个人?”
“四个。一个好像是季云卿,还有一个便是谢葆生。另外两个不认得。”
“谢葆生这事做得漂亮,明天你找人送根条子给他。”
杜月笙从驾驶室里探出身子,左手食指向顾嘉棠勾了两下,等顾来到他面前,悄悄地吩咐。之后,他又拎出一袋银元,交给顾嘉棠,“弟兄们辛苦了,今夜先去乐乐,明天夜里来分成。”
说完,开车走了。
汽车装着川土,直驶同孚里黄公馆。
桂生姐打开箱子一瞧,乌黑锃亮,香气扑鼻的川土足足有两千两,又发了一注大财。她留出三百两,让杜月笙分给众兄弟,其余的搬上楼去,锁进那只大铁箱,这时,海关大楼传来“当当当”的十二下钟声。
这次失手,沈杏山暗暗吃惊,他想不出上海滩哪一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暗地里,他派人察访了几天,也摸不清底细。为了保险起见,以后又把接货的地点改到吴淞口,接货的方法也另有花样,觉得这总该万无一失了。
结果还是不保险。
那是深秋的半夜,天上没有星月,几只秋虫“唧唧”地叫着,两三点萤火在吴淞口西岸废弃炮台上飘起又落下。远处传来几声狗叫。废炮台像只怪兽蹲着,它的前边有三五株矮树,如蒙面的强盗,窥伺着江面。
叶焯山坐在树下,伸手摸了一下头发,湿漉的,冰冷冰冷。再摸衣服上、腿上全是露水。他用胳膊碰碰旁边的顾嘉棠,轻轻地问:
“大哥,‘莱阳梨’得到的情报,会不会是假的?”
“要是货不来,这三更半夜的活受罪……”芮庆荣嘀咕着,被顾嘉棠低声喝住:
“别说话,——潮水还没涨平呢!”
又过了一会儿,一只三支桅的机帆船悄悄地驶进吴淞口,停泊在废炮台附近的滩涂边,并不抛锚。江面一片漆黑,船上也无灯火。船上一个大汉伸出一竿大竹篙,啪嗒一下,用篙头的鹰嘴铁钩,扎在滩涂的什么地方,将船带住。
接着,有人从舱里提出盏马灯,向东边江面上晃了几下,离机帆船很远的江面上,也随即发出一闪一闪的灯光。
船上与江面上联络上以后,船上几条黑影背出一只只麻袋,直往滩涂上掼。掼完麻袋以后,握竹篙大汉一闪身子,将篙头的鹰嘴钩拔出来,顺势往滩上一戳,船便离开江边,悄悄地向上海外滩方向开去。
船一开走,伏在炮台底下的顾嘉棠等人,急速奔到江滩边,用竹篙飞快地将丢在滩上的麻袋勾起来,每人一袋,背了就往江苏宝山县方向跑去。
等到季云卿等人的舢板从江心摇到滩涂边,什么也没有了。听得猫头鹰在江岸上的树丛里发出凄厉的、忽高忽低的叫声。
顾嘉棠领着手下人,背着麻袋摸黑跑了一阵,来到了一个土地庙,那里已有两个人两辆马车等着。
“谁?”在美国领事馆当过司机,身怀百发百中绝技的叶焯山急忙掏出手枪,警惕地喝问。
“马腿折了!”对方听说。
“这里正好有兽医。”
暗号对上了。对方将车上围着黑布的马灯举起,褪下灯罩。
“杜先生关照,让我们从罗店绕嘉定到真如,再进市区。”车上的人说。几个人都将身上麻袋装进马车后,跳进车厢。一声唿哨,一串得得得的马蹄声,消失在寂静的夜幕里。
开山门徒弟争面子
“绝顶聪明”,是黄金荣老板早期对于杜月笙的评语。当杜月笙逐渐接近他各项事业的核心,成为他最得力的智囊与亲信,成就多,表现好,这几个字,几乎变成他整天挂在嘴上的口头禅了。
纯以一种欣赏的态度,对杜月笙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加以击节附髀,由衷赞美,显然表示杜月笙在老板面前地位日增,宠信渐隆。因此,当桂生姐向黄老板提议,先替杜月笙成家,取一副鞍鞯,套牢这匹不羁的野马,她有把握获得老板的同意。
当时,黄金荣大概是为了好奇,他问过桂生姐,究竟从何获知杜月笙才堪大用?桂生姐很坦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