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乾没再说话，转身走到火堆旁边，从下面找出一根炭条。随后找来一块木板，在木板上重新画了一遍刚才的草图，比地上的那幅要更细一些，关键部位用炭头点实，滑槽怎么走，箭槽卡口怎么凿，簧片怎么装，都一笔一划标出来。他没打算画得工整，也没想着谁能一眼就懂，只要手艺人看得出来哪里是滑道、哪里是卡榫，就够了。
片刻后，外头响起一阵脚步声。
赵婉气喘吁吁地领着几个人跑进来，赵婉站住后抹了把汗，小声说：“大哥，人叫来了。”
赵乾点点头：“去看着你弟弟，别乱喂他吃东西。”
赵婉闻言吐了吐舌头，便跑开了。
朝李麻子说道：“李麻子，你来看看这个图。”
李麻子皱着眉盯了半天：“这……有点像弓，但又不全像。”
“能不能做？”
李麻子犹豫了一下：“要是真让做，把滑槽做得直、卡簧做得准，倒也不是不能试。但得搭上几个会刨细活的木匠，单靠锤子下不来这活。”
赵乾点点头，又看向那其他人：“你们有谁会细活吗？”
其中一个男的拱手：“我原来做柴棚，剁榫眼、上木楔子，手稳。就是没打过弩。”
另一个妇人接着道：“我扎过鱼篓，削篾子眼力准。”
赵乾“嗯”了一声，把板子放到井边石桌上：“我给你们三天时间，把这个东西做出来。做不出来也没事，做出来了，我保你们几个顿顿大鱼大肉。”
李麻子试探着问：“那要是做好了，能发个媳妇不？”
赵乾闻言笑出了声，随手一拍那块木板：“你小子口气不小啊，别说媳妇了，你要真能做出来，老子给你单独起个大房子住！你们几个也是，干得好，一个人一间，屋顶我都给你们上瓦的！”
这话一出，院子里顿时乐了。李麻子笑得脸都皱成一团，“老大，这可是你说的！”
那女篾匠也跟着笑：“那我那瓦房门口，能不能种棵李子树？”
赵乾点她一下：“能。不过前提是你们这几天手别抖，你们还需要什么就直接跟我说。”
几人闻言思索了一阵，便纷纷开口说出自己需要的工具。
他一边听着一边点头，随后转头朝张老汉吩咐：“老张，你带两个兄弟，骑快马去城里买。”
张老汉应了一声：“没问题。”
刚转身想走，赵乾在后头又补了一句：“注意点安全。买不到就直接回来，人回来就行。银子去找我娘拿。”
张老汉回头摆摆手：“知道了，你啊，别老拿我当柱子使。”
赵乾没吭声，只抬了下下巴。
张老汉出了院门，顺手把腰带勒紧了两扣，绕到前院往屋后走，边走边扯着嗓子喊：“柱子，跟我走一趟！”
没过一会儿，柱子就从猪圈边探出头来，满手泥巴，头发上还沾着稻草，“张叔，去哪？”
“进城，骑马去。”张老汉已经走到马棚那边，拉开棚门，拍了拍那匹黑毛老马的脖子，“别磨蹭，今天得跑快一点。”
柱子答应一声，撒腿去了。
张老汉牵马出门的时候，回头瞄了一眼院子。
李麻子那几个人正扛着那块图板出门，几个嘴不停，边走边聊什么“箭槽是五个还是六个”，“簧得压几分”，热闹得跟过年似的。那个女篾匠还在后头追着喊：“你别把图揉了，回头歪一分都赖你！”
李麻子回头吆喝：“揉了你再画啊，你不是眼力好嘛！”
一群人闹哄哄往后院去了。
张老汉没说话，嘴角勾了勾，心里倒是有点松了口气的意思。
柱子把麻绳往身上一绕，笑着道，“我还想尝尝晚上那锅排骨汤呢，晚回来怕没份了。”
马蹄声一响，两人便出了寨门，绕着山道一路南下，朝着白水城方向去了。
绕过城西，张老汉带着柱子一路往东门而走。
这条路绕得远，山口狭，马不好走，但他宁可多花半个时辰，也不想从正门进。
快到跟前，他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用油纸包着，压在马鞍下。等官兵上前排查时，他早一步勒住马，拱手笑着道：“两位爷辛苦，我们是给许爷跑腿的，帮着盯个货路。”
说话时，他顺手把那包银子递了过去，不重不轻地塞进对方掌心。
那兵低头一看，眼皮一跳，没出声，只转头看了同伴一眼。
同伴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