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寨墙,赵乾就听见柱子扯着破锣嗓子在溪边喊:“赵哥!快来看!这帮猪崽子半夜跑过来了,脚印还热乎着呢!”
溪边的泥地上,一串新鲜的蹄印歪歪扭扭地延伸到灌木丛里,草叶上还挂着未干的露水。赵乾蹲下身,指尖碾了碾泥土——潮湿的,这群野猪崽子最多两个时辰前才路过。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嘴角一扬:“柱子,你嗓门再大点,山那边的土匪都能来给我们搭把手了。”
不一会儿,小赵青打着哈欠跑过来,睡眼惺忪:“大哥,你是不是要去捉猪?”
“那我去给你背水袋!”小青揉了揉眼,认真地说,“我是运输官。”
赵乾笑了:“行,装满一袋,不许撒。”
赵青点头,跑得飞快,提着个旧皮水袋就往水桶边去了。
不多时,柱子来了,肩上扛着木叉子,手里还提了个破绳子:“赵哥,昨儿那几个说好的,我喊来了。人手够,绳也带了,火把呢?”
赵乾从溪边起身,顺手拎起斜插在树根处的两根火把,扔给柱子一根,自己握了一根没点燃的,拍拍掌心的湿泥,道:“火把先别点,等进林子里再说。”
柱子接住火把,在裤腿上擦了擦:“我懂。留着最后吓母猪。”
说着话几人跟着猪蹄印一路走进坡地里。
许大勇和陈娃也一前一后地跟了过来,一个肩上扛着柴刀,一个背着绑好的木桩。“我们从东口绕进来,山坳那边有一块灌木丛,草浅,地软,正好能设个陷坑。”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左右,赵乾才继续道:“就这了,动手吧。两边挖大,挖深点,底下铺干枝,上头盖草,把那堆粟米撒进去,等它们自个儿跳下去。”
刘三扛着麻绳赶到的时候,赵乾已经在地上用木杖画了个简图,把位置、路线和撤退方向标在上面,边画边说:“咱今天抓小猪,不是拼命,能抓一只是一只,抓了就走,别恋战。”
“要是大母猪真来了呢?”陈娃问。
“把你扔下去垫背。”柱子笑。
赵乾笑了笑,回了一句:“母猪来了就亮火把,往西口跑。坡陡,地滑,它追不上,实在不行就爬树!”
他指着图上的一条细线:“大勇,你守在这边,接应他们跑路。柱子、陈娃在这两边藏身,一人一根绳,刘三协助我,从正面放饵。”
“放饵?”刘三眨眨眼。
赵乾把那袋盐粟米扔给他:“你嘴巴能说,去灌几句好话,骗它们过来。”
众人一阵低笑。
赵乾一抬手:“干活。”
林子就在溪流的尽头,雾气被初阳一寸寸撕开,林间浮光潋滟,水汽缭绕。草丛微湿,野藤盘绕,小路泥泞。
柱子领着人从两侧绕过去,趁着日头还没全升高,把地面刨了两个大坑,干草一铺,枝条一掩,陷坑就此埋好。泥土蹭了一身,柱子还自言自语:“这么深,我就不信抓不到!”
赵乾没理他,从怀里摸出几颗碎布包,把玉米渣和盐均匀撒在坑边,最后把那根火把插在路口:“等它们自己来。”
他抬头望了望天——太阳刚刚翻过树梢,林间开始活了。几只山雀跳上枝头,扑棱两下就飞走了,树影像水波一样晃动。
赵乾低声说:“埋伏位置别太靠近,野猪眼神差,鼻子好使,耳朵也灵,小声点。”
陈娃在树上比了个“明白”的手势,还从旁边掏出根枯草咬嘴里,装模作样地做出个猎人表情。柱子在旁边翻了个白眼。
所有人都伏好,只剩赵乾和刘三蹲在那片玉米诱饵前。赵乾眼神平静,手按柴刀。
林子沉默了一个多时辰,急的柱子在树上抓耳挠腮,忽地远处有一阵灌木响动,“沙沙沙”的扑通扑通一阵窜动声,几只灰扑扑的小东西从丛林深处拱出来,鼻子贴着地面,哼哼地往粟米堆拱过去。
来了。
赵乾眉头一挑,唇角未动,手却已紧了几分。
林子里,一群野猪崽正围着那堆盐渍玉米转圈。它们拱鼻子的动作没什么规律,有的直接蹭到地面,有的东张西望,一副天真未觉危险的模样。
刘三蹲在赵乾身边,呼吸都放轻了:“你说能来几只?”
赵乾没答,眼睛死盯着那几只猪崽的移动路线。他瞥了眼陷坑边缘,一只猪崽鼻子一拱,离草盖不过几寸。
“再近一点。”赵乾低声道。
远处的柱子已经攥紧绳头,身后陈娃手里也握着叉柄,屏息不动。所有人埋伏的位置都正对着陷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