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林艳书上前搀扶时,顾清澄立在原地,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你父亲的事,林小姐既已保你性命,剩下的路终归要你自己走。”“记住,莫要连累女学。”
顾清澄太熟悉这种云端跌落的痛楚。
她也比谁都明白,仇恨之路,向来只能独行。仇恨能支撑人活下去,却也最容易让人迷失本心,但她不愿让楚小小的恨,牵连林艳书和她守护的一切。
一晃已是数日。
自那日婉拒楚小小后,顾清澄便再未踏足女学。一来林艳书整日忙于书院课业,下学后又有楚小小与知知等人协助招生办学,确实无需她过多插手。
二来,她也有自己的路要走,比起楚小小,她的仇恨更沉重,也更复杂,所以始终清醒自知,该走的路,要办的事,未有一刻敢忘。这般疏离,倒也阴差阳错应了江步月“远离林氏与楚小小"的叮嘱。这些日子,她依着谢问樵的叮嘱,每日都在风云镖局门前徘徊。不为别的,只因风云镖局不愿收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状元。名气虽大,却无半点武功傍身,确实拒之有理。可顾清澄偏就认准了这一家。
她软磨硬泡,声称自己熟读兵书阵法,能为镖局规划最佳走镖路线,又许诺定当勤学武艺,带动镖师们习武的热忱。最终,看在女状元的面子上,镖头终于放了话。留可以留,不过丑话在前,武功不过关,兵法不精通,没有镖头的首肯,休想出镖一一
横竖不过是多添副碗筷,也罢!
顾清澄如愿以偿地再混了个身份,日日从书院出发,喂了赤练马之后,便悠哉游哉地晃到风云镖局,白日里与镖师们打木桩,练把式,待到夜深人静时,再细细地琢磨谢问樵的《乾坤阵法》。
这些时日操练下来,镖师们依旧觉得她那些招式不过是花拳绣腿。但只有顾清澄自己知道,自己沉睡的七杀剑意,在暗藏的经脉里缓缓推进,如今她已能勉强催动内力,学着谢问樵那般,以白宣为刃,布下个桌案大小的乾坤阵来。
“唰!”
白宣如蝶,从顾清澄的指尖飘起,化作利刃直斩向房梁。她仰首望着那飞舞的宣纸,唇角微扬。
嗯,比前日又高了几寸。
收回凝于指尖的七杀剑意,顾清澄颇为满意这段时日的进益,如今无论是白宣还是狼毫,在她手中皆可化为利刃,只是.……唯独缺了那把真正的七杀剑。
信步走出房门,顾清澄暗自思忖,在寻回七杀剑前,总得先找个趁手的兵器。
这么想着,脚步已不自觉迈进了当铺的门槛。当铺里宝贝多,或许买不起,但是先逛逛。“你们这有什么死当的物件吗?”
顾清澄问道,死当的东西妥帖,至少不必担心心哪天原主找上门来赎回。寒暄几句后,顾清澄在掌柜的指引下,来到了有所谓"龙泉宝剑"的内室。内室里宝贝不多,但件件精品。
她抚着掌柜递上来的镶满翡翠的宝剑,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到了另一处一一一枚用珠翠和雀羽攒成的步摇。
顾清澄认得这步摇。
这是平阳女学开张时,打扮成小孔雀的林艳书戴在头上的那支。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佩戴的,必然是她的心爱之物。死当之物,虽然能当更多银两,却不可再赎回了。…怎么流落至此?
掌柜顺着她的眼光过去,接上话茬:
“姑娘这是不爱兵器,爱红妆?”
顾清澄放下宝剑,径直走到那雀羽步摇前,翠羽上的松石与祖母绿流光溢彩,这工艺,整个北霖寻不出第二支来。
“这是哪家小姐的珍宝?”
她装作无意问道,指间已递了块碎银到掌柜的手中。掌柜掂量着碎银,压低声音答道:
“说来蹊跷,近来有个家奴模样的人,整日拿宝贝来当,件件都是珍品,件件也都是死当,我琢磨着,若是偷来的,也不可如此明目张胆啊。”“这是其一,这其二啊,这些宝贝来得快,去得更快。”“近来,北霖的珍宝生意都红火得很,像我手上这些好东西,不押现钱,不消几日便能出手。”
“姑娘您若是看上了,可得赶紧下定网……哎!”掌柜的话音未落,顾清澄却已跑出了当铺的大门。不止一件她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林艳书尚在书院上学,她转头先去了林艳书在北霖购置的住处一一那个朱雀街上的五进豪宅。
当顾清澄站在熟悉的林府门前时,她的心骤然一沉。昔日高悬的“林府”牌匾,此刻竞已不知所踪!这是何时发生的事?
她竟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