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事了刚回罢?我是南边来的客人。”
那人“哦”了一声,停了下来,“可不是嘛,置办大婚上用的东西,事情急了点,连夜赶制拉回来,这会还在大门口呢。”
跖笑道:“那您辛苦了!”
那人道:“现在夜里冷,公子早点歇着。我说公子,你出来小解手里还拿着羊毛小袄,想必很怕冷罢?”
跖只得应付的笑着:“冬天太冷,我在南边呆惯了,还真是。”那人听了,也不再答话就往回走。
待那人走远,跖似乎松了口气,忙道:“不想被发现了,看来我真的必须走了,到明天他们发现狐裘被盗,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啦。”
两人溜到姬府大门口,跖看着远不处赶来的模糊马车轮廓道:“这大半夜的,他们看到有人在门口逗留,必然会留心盘问,你趁着夜色离开,我必须留下打过招呼再走,免得打草惊蛇。”
见炎娃子犹疑,又压着声音道:“我待会可以翻墙外出,你没有这个身手,只能趁着他们看不清的当口快走了!”
炎娃子知道这机会稍纵即逝,木已成舟,也顾不得他回去怎么交差,点下头,回身遁入夜色之中。
身后传来跖的叮嘱:“你直接回村,狐裘我保管送到。他们明天发现狐裘失窃,必会追究,回去后记得去山里躲躲风头。”
炎娃子没有回应,心中一定,很快消失在了街头。
夜深人静,炎娃子背着一包袱的黄金,心里头惴惴不安,不觉已经到了苍浪溪边。
他满头大汗,将自己头脸在刺骨的溪水里好生洗了一洗,这才往村中走去。
家门口的深夜,一轮明月透寒,冰照大地。
四周的地上反射的白光淡淡闪耀,远山朦胧,四野稀声,透着说不出的清冷寂寥。
回到家,也不知是不是在苍浪溪用冷水洗过头脸的原因,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异常清醒,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想来想去不能放心,于是鬼使神差穿衣起床,轻手轻脚拿了刀弓绳索。想想把黄金也背了,从外面将门虚掩,奔那踏云峰西北面丛林苍梧林打猎而去。
不多时已至林内,月色温柔如水,自林间洒泻。
突然,斜背后东侧不远处一只锦鸡“桀桀”惊起,群鸟雷附,在这夜半寂野,直如僵鬼出世,令人毛骨悚然。饶是炎娃子经常遇到这种情状,亦不免受惊,全身忽地一紧。
弯弓搭箭欲射,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白衣女子自空中飘然落地,衣袂飘飞,欺霜胜雪。
月光为之一暗,顿然失色。炎娃子不由呼吸紧促,凝神再看,但见那女子柳眉如黛,妙目清澈。脸容秀美冷峻,似是冰雕玉琢而成。
素手如玉,斜提一把长剑,自柄至鞘皆为淡青之色,不知何铁所铸。月光镀在她的剑上、手上、身上、脸上、发上……浑然一体,相映生辉。真个便是一画中仙子,超凡脱俗,清丽不可方物。
炎娃子呆呆地望向白衣女子,嘴里声低若无,喃喃失语道:“仙女……仙女下凡了……”
那白衣女子竟似听见了,妙目向他扫来。面容清冷峻厉,但殊无恶意。
炎娃子吓了一大跳,“咿呀”地喊了一声,眼睛却片刻也离不开。手一软,将箭斜斜地射了出去,在二人之间优美地划出一道弧线,无力地钉在草地上,离白衣女子仅数尺距离。
他手中箭支方甫射出,如自梦中惊醒,一颗心悬了起来,身体僵硬,木然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白衣女子似乎有些生气,妙目冷冷地瞧他一眼。眼波清寂,扑朔出尘,瞧不出是喜是恼。但这对于年少懵懂,情窦初开的炎娃子而言,却无异于磁石,吸人心铁,令他不能自已。
白衣女子望着眼前的呆傻少年,显然不知道他为了何故,夜半了还在这迷林边缘游荡。
白衣女子心中想道:“难不成他也是来寻那草木之灵的么?”随即又摇了摇头。
“草木之灵何等物事,一个小小山里少年又怎么可能知晓呢?看他打扮,多半是来打猎的。”
白衣女子望着眼前少年,心道:“此人倒也奇怪,怎地与其他猎户做法不同,半夜打猎。多半脑筋不好,是个可怜人。”
她自小居住在青要山上,每日修炼浊地清天神诀,心性淡薄纯净,纤尘不染,对于世间人情世故一无所知。
她尘心未动,自然瞧不出世间痴男怨女之态,当下竟将炎娃子当作了那呆傻之人,心中泛起怜悯的波澜。
炎娃子从未见过这样的绝世容光,被她明眸一扫,顿时魂不守舍。又见她眼如烟波,温柔地望着自己,对着自己臻首轻摇,不由为之目夺神移,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姓甚名谁了。
脑袋里面空泛泛的,脸上呼呼地灼烧发烫。他脸色一阵发白,手中猎弓拿捏不住,“啪”地掉落地上。
白衣女子见他如此模样,心中不解。本不想理会,但见他一脸渴求地望向自己,于是奇怪地问道:“你可是生病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