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提问解惑时间。还经常会有辩论,任何人都可登台一展雄辩之才,但前提是必须符合逻辑,若有违反,则必须缄默数场。
后人看来,也许这其的仪式过于繁琐,但就像皇帝要通过演练礼仪,来加强君权神授的权威一样。一个学派想要从单纯的学术交流,转变为某种政治组织,也必须要经过这种庄严的仪式来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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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次主讲的孙鑨,不仅是琼林七子之一,还是‘实心学’三大奠基人之一,这些年他阐本门经义的著述广为流传,然而却因为朝廷官员的身份,一直甚少参加讲学。现他被削职为民,反倒成了本门的福祉,故而其讲学的消息,虽然没有报纸上告白,但江浙一带的门众还是云集而至,短短三天,就聚集了七千人。
虽然崇正书院常年讲学不断,但也没有空间容纳这么多人,耿定向只好琼林学派主办的《知报》上呼吁,请南京本地的门众,将听讲的机会让给外地的同门,这才勉强解决了问题。
等大家坐定,再东西相对两揖。等当天结束前,击磬三下,东西相对一揖,再向圣像和四贤行礼,肃穆退出会场。
琼林学派的学者,孙鑨反对虚谈,不仅批评王学,对程朱理学亦抨击甚厉。主张‘大抵不侈语精微,而笃实以为本。不虚谈高远,而践履以为程。’故而今日所讲的内容‘心性与事功之间是否相容’,也是紧扣自己的主旨。
之所以有这个讲题,是因为他敏锐的现,琼林学派的不少学者,都有些‘重实轻心’了。这固然是对心学和理学空谈心性的修正,然而却是矫枉过正了。
孙鑨提醒门众,空谈心性而忽略兵农工商等实用之学,固然会陷于空疏;但太突出实用性而缺少对心性的真切体认,亦会迷失人之为人的方向。因为心性之学本来就是探讨人的本质及如何立身处世的问题,它涉及到人的生存价值和终极意义的思考,如果忘记了如何为人,只会成为物欲的奴隶,终毁灭这个世界。所以要始终不懈的反观内求,慎独、戒惧,以确立内的‘道德自我’,促进自我的完善。
当然,若只以心性之学为能事,仅仅执着于对心性的悟解而不屑于做其他实际的事务,那么心性之学无疑将会变回一种‘无用之学’,所以,心性与事功之间应是‘合则两美,离则两伤’的。
孙鑨的讲学微言大义,深入浅出,逻辑严密,听者无不深以为然。待其讲毕,便有门众问,先是就其论题提问。过了半个时辰,问题渐渐转移到一些众人关心的热点问题。
有滁州琅琊书院的山长问道:“去岁先生《知报》上表章,说设立学校,不仅是为了养士,不是为了科举,而是’必使治天下之具皆出于学校,而后设学校之意始备。’学生请问,日后我们的书院,该走什么样的道路?”
“此言是针对书院的未来而。我们现的书院,已经不仅是教书育人的学堂,是讲经论政的场所。国家之风,由此轫,民族之方向,以此为指向。因此我们的书院,要肩负起大的责任,一方面要以天下为己任,教化四方,使朝廷之上,乡闾之间,渐摩濡染,莫不有奋向上之气。”顿一下,他接着道:“从长远看,则要形成强大的舆论力量来匡扶社稷。只有这样,才能使盗贼奸邪,慑心于正气霜雪之下,君安而国可保也”
“多谢赐教。”那位山长坐下了,却又有人站起来问道:“先生所言,似乎与夫山先生的《明夷待访录》如出一辙,您是不是也赞同他的那些惊世骇俗的观点?”
《明夷待访录》问世不过数年,却已经得了‘海内第一奇书’的名头,其共有二十一篇,开篇的《原君》,便无情地揭露了封建帝王的罪恶,指出帝王是唯一的害民之贼。因为皇帝自视天下之主,便将万邦五方,黎民兆亿看做自己的私产,‘其敲剥天下之骨髓,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奉一人之yin乐,视为当然。’曰:此我家业之花息也。’所以为天下之大害者,君而已矣,向使无君,人各自得其是也,各得自利也,呜呼岂设君之道固如是乎’这些大逆不道之言,二年间是没有人敢说的,此书作者却大声疾呼:皇帝是天下之大害、是国民之‘敲剥者’。并理直气壮地呼吁,现今应当是‘天下为主,君为客’
《原臣》一篇,作者同时也提醒士大夫们,不要再做皇帝敲剥姓的同谋帮凶,而应该是‘为天下,非为君也;为万民,非为一姓也。’因为‘天下之治乱,不一姓之兴亡,而万民之忧乐。’后得出这样的结论:士大夫的人如果‘不以天下为事,则君之仆妾也;以天下为事,则君之师友也。’
《原法》一篇,又对**制进行猛烈的批评,说它是公私不分,权利义务不平,没有公法可言。因此反对‘一家之法’,主张‘天下之法’,‘有治法而后有治人’。主张非废除秦汉以来的‘非法之法’不可;要求得天下太平,非废除**的君本制,而改为民本制不可。
可以说,先秦至今两千年,还从没任何人,像本书作者这样,胆大包天,毫不留情的将君主制批判的体无完肤。此书已经问世,便引起了巨大的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