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叔,婶,你们也别吵了,我这就走了。”张小岩走出了客厅。
刚才火爆争吵的场面一下子平息下来,赵婶在屋里悄声对赵顺舟说道:“去,你去送送小岩。”
赵顺舟听话地出了门,他前脚出门,赵婶后脚也跟着出来,客气地说道:“小岩,你不再坐会儿了?你这就走呀?你慢点啊。”
张小岩也不回头,嗯了一声。
两人跟着张小岩一直送到大门下,赵爷正在抽他的旱烟袋,吧唧吧唧地响,听到脚步声,他警觉地把脸朝向了张小岩:“走了?”
“嗯,爷,我走了,您老注意身体啊。”张小岩俯下身子在赵爷耳边说道。
“嗨嗨,注意个啥,快死的人了,不如早死了好,没用的东西还能干啥。”赵爷手里的拐杖在空中荡漾了一下,又落下来狠狠地砸向地面。
张小岩猜到,刚才赵顺舟夫妻俩的争吵声赵爷已经听到了,他不知道怎样安慰这个可怜的老人,他不像那些生来就失明的人,那些人或许可以认命,或许不会对从未有过的光明生活抱有任何幻想。
最可怜的就是之前曾经有过的光明而现在已经不再拥有,或许永远都不会拥有光明的人了。
赵爷就是这样,曾经有过的几十年的光明岁月,却要因为一场意外而变得黑暗终生了,谁也体会不到这个失明的老人对以前眼睛所能看到的生活有多么热切的向往,赵爷一定是愤恨难平的。
难道这就是赵顺舟说的命?
夫妻二人在后面跟着张小岩,没有对赵爷讲任何话,赵爷也不跟他们说任何话,临别,赵顺舟给他留了电话号码,说道:“明天到厂子里先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也好安排具体工作。”
张小岩一边客气地说着谢谢叔,谢谢婶。一边决定快速离开这个让他觉得痛心的地方,他看了一眼赵婶,赵婶一脸都是笑容,却不曾对赵爷瞩目过片刻。
回到卧室,夜已经深了,张小岩开了空调,开了电脑,但他并不想打开任何一个网页。
他感受着空调的凉风,却想起了赵爷还坐在离他咫尺的隔壁纳凉,可惜了这个赵爷,白天与黑夜对他而言都是黑暗的,不同的是白天人声吵杂,夜晚却静寂无声,赵爷能忍得住这黑暗的寂寞么?他还能忍受多久?
他的眼睛到底是为什么失明的,为什么那么多大医院都医治不好?他找过中医么?中医对他这个病怎么看?挥之不去的疑问让张小岩更难入睡,他站在了书柜前,望着那些医书深思起来。
思索良久之后,他一本本地翻看起来,从教科书到自己购买学习的那些古籍和现在中医的研究书籍,从自己收集到的古本医籍到什么秘方神方之类,这些书对赵爷这样的病情和医案没有任何记载。
他又上网搜了一下,仍然一无所获,他相信网上的很多资料还是来源于书本本身,他有点失望了,静谧的夜晚让他静静地思考起来。
这也找不到那也找不到,既然这个病存在就有它存在的道理,哲学家黑格尔的存在即是合理这句话,他常常想起来,既然存在,就符合一定的道理,符合什么道理?难道符合中医的理论?还是西医的理论?
张小岩继续想到,目从肝,中医上讲眼睛有了毛病,可以从肝上找问题才有出路。难道是赵爷的肝有问题?他旋即又否定了自己的判断,那么多医生难道就没想到这个问题?
看来自己还是把问题简单化了,再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赵爷现在不在身边,怎么检查他的肝是否健康?
唉!张小岩叹了口气,自己的儿子媳妇女儿都没办法看这个病,都不想再管了,自己一个外人怎么这么自作多情!
但转念他又想起了那些医圣先贤说的话,要有妙手仁心,仁心有,可哪里去找妙手?这妙手才是真正的巧妇手中的米,张小岩决定坚决不能放弃救治赵爷的希望,可现在自己确实又无能为力,这让他碾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他从小到大没有失眠的习惯,这天晚上他真的是失眠了。
看看手表,时间过去了几个小时,已经十二点多了,他还是没有睡意,一心只想着赵爷的病情,电脑上的自动桌面在悠闲地转换着,他一会儿趴下睡,一会儿向上躺着睡,又觉得这枕头太高,就把枕头扔了,那本祖传的《张氏医囊》就呈现在眼前了。
张小岩记起来了,这本《张氏医囊》,是他刚上中医学院第一年开学的时候父亲送给他的,这不是一本普通的印刷的书,而是手工制作的线装书,书的封面用牛皮纸包裹着,掀开牛皮封面,第一页雪白的纸页上用毛笔的隶书写着“张氏医囊”四个大字。
父亲当时给他的时候,这本书用红布包裹得方方正正,当时父亲含着泪笑着对他说张家后继有人了,是时候把这本书交给你了。
父亲还说,这是咱们张家祖传的医术全集,自明朝以来,咱们张家几百年世代祖传的医术精要全在里面,这本书一直世代相传,直到传到我手里,原本你爷爷是要传给你大伯的,可是你大伯不愿学医,你爷爷就传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