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把萧何的女儿……娶过来。”
“好。”
“齐国路远,就不要让……肥儿回长安了,望阙守孝……便是。”
“好。”
“小懿……没有孩子,可怜……你……你……多照顾她些个。”
“好。”
“籍孺……籍孺也是个可怜孩子,你……放他出宫吧。”
“好。”
我知道刘邦是趁着自己还留有一口气,尽量把后事交代下来。他让如意及早大婚,是为了稳定以萧何为首地功臣。
他不让刘肥回长安,一则是怕刘肥有夺位之心,二则也怕我下手害死了这个庶长子。
而后来交代的戚懿和籍孺,在他眼里都是极弱势的,他若活在世上一日,还能护着,他若撒手一走,只怕这两人就活不长了,因此也特意交代出来。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刘邦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离开人世,所以种种不能放心的人和事都要在咽气前一一和我交代清楚。
可是他心中究竟是信任我,还是不得不托付给我呢?这却是我不能肯定的,见他不再说了,便温言道:“皇上说的,臣妾都记下了。皇上放心就是。”
刘邦猛的咳了两声,胸膛里发出一种沉闷的呼噜声,好半天定了喘,睁着眼睛看我,又费力地抓住了我地手,道:“苦了你了。”
我任由他用力抓着,轻声道:“臣妾不苦。”
“我一走,如意年幼……下面是一帮强臣悍将,旁边是诸侯们虎视眈眈,外面……外面还有匈奴人……”刘邦枯黄的脸微微有些涨红,竭力摇了摇我地手:“苦了你了。”
我心里微微一酸,低下了头:“皇上,臣妾不苦。”
“你……自嫁了我以后,没有……没有过过……过几天好日子。我本想消停些以后,能和你……各处走走,看来……看来是不成的了。
你嫁我之前,天南……海北都去得,嫁了我之后,委屈……委屈……啊。我……何尝不知。”刘邦似乎又有了点精神,说了好几句话,才停下来猛烈的咳嗽。
我忙替他轻轻拍击后背,连声问道:“可好些了?咳得这么厉害就别说话了,你看看,这伤口又崩裂了,我让籍孺再进来替你包扎一下。”
刘邦一边撕心裂肺地猛咳,一面摇头:“不说……没时间了。”摸索着又握住了我的手:“雉儿,我……我心里始终是喜欢你的。
你……你别和小懿争,她……她是个孩子,你才是……我的女人。”他说着,怔怔看着我:“我……我想对你……对你好的,可是你……你心里的人……不是我。”
我心里惊了一下,又觉得眼眶有些发酸,似乎有要流泪的前兆,忙垂下眼帘,勉强笑了一下:“皇上,您伤得太重,说话也糊涂了。”
“罢罢罢……”刘邦叹了一口气,似乎想抬起手,但终是没有做到,身体向后一倒,吃力地道:“去把辟阳……侯唤进来,他……他该是跟在你身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