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不很亲近。
但此刻父亲的死讯传来的时候,我却突然发现,那些愧疚和负罪不过是些无谓的心理障碍罢了。在内心深处,我对他们地爱其实并不比吕泽、吕释之和吕媭少一分一毫。
回想到嫁给刘邦之前,父亲那夜在书房里那么小心谨慎地对我说:“一来,你嫁与他也算结发之妻,二来,他家境不如你,年岁大于你,成亲后肯定是要对你好的,三来,你个性要强,而他的性格随和,以后过日子,总是他让着你,由着你做主,不致于让你受多大委屈。
”
那时我以为自己嫁给刘邦是一种牺牲,却没体会到父亲的一片苦心,他之所以挑选刘邦,不过是不想让我委屈而已。
以我当时的独行特立,除了这个年纪老大,性子散漫的刘季,又有哪个男人肯容得下如此有个性的老婆。
直到自己做了母亲才能体会到父母的爱才是天义下最无私地。可是,还没有等到我有能力回报他们,父亲就悄悄的走了。
这世上,真正爱我的人又少了一个。
我捂住嘴,呜咽的哭声还是从指间透了出来。
“妹子,你要哭就哭吧,别忍着了。”吕泽抱住了我的肩,声音里也带着哭腔。
我靠在大哥吕泽的怀里,低低的哭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控制住情绪,抬起头哽咽着问道:“大哥,爹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四天前。”吕泽道:“家里派人快马送来地消息,说爹他,他晚上睡觉地时候还好好的,早上就发现人……走了。娘当时就哭晕过去了。”
“那娘现在地身体怎么样了?”我一惊,忙问道。
“救回来了,请大夫看过,说暂时应该无恙。释之送信来说,打算在蜀中停灵四十九日,然后再迁回老家安葬。到时他和娘、秀儿一起扶枢回单县。”
“大哥,那我带着如意也回单县。”我道。
吕泽却皱起了眉:“如意现在是太子,身份已经不同了,你带他回去只怕不太妥当。”
我怔了一下,咬牙道:“太子又如何,难道他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没有爹就没有我,没有我哪有他,去替自己的外公披麻戴孝有什么不应当的?”
吕泽看了看我,站起身在屋里踱了几步,似乎有些犹豫不决,终于还是停下,道:“妹子,不是我不孝顺,可父亲现在这一去,实在有些不是时候。
你也知道,汉王如今在筹建新朝,论功行赏封候拜将的事儿在这段时间都要定下来,大哥不是想要争什么,可咱们吕家也不能吃亏不是。”
“大哥的意思是?”我的头脑渐渐冷静了下来。
“你也看到汉王对付齐王的手段了,简简单单就把他的几万兵马弄了过去。这要是在咱们身上也用一回,那是轻松之极的事。
如今他不动手,一则是有你在,不好马上撕破脸,二来是大哥我平日韬光隐晦,诸事不太出头,他也抓不到我的什么岔子。
可若在这当口我回乡守孝,少则三月,多则三年,事情可就说不准了。”
我瞅着他,心里突然冷冰冰地,半晌才道:“那大哥是不打算回单县了?”
“不回怎么可以,父丧不奔,岂不被天下人骂死。
”吕泽皱眉,心事重重地说道:“可军里这头我也放不下啊,几年功夫打死打活才给咱们吕家挣得一点家底,只怕这一走,就全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