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过如此。
”
范增大概这一生没这么激动过,刚想说话,猛的又是一阵剧咳,那后面的童子也不敢再掏掏药,只是小心的抚着他后背上的一个侧边。
大约是后背生疽,溃烂了不少地方,不敢轻碰,只能轻轻的触及靠侧面地一小块地方。
“行……行了”范增好容易缓过一口气,挥了挥手,让那小童下去。又喘息了一阵,才盯着我道:“刘夫人看来知道的不少啊。
那夫人不妨说说,这天下,究竟是项还是姓刘?”
我心里一沉,觉得这话题相当不好回答,若说姓刘,只怕立刻就被推出去喀嚓了。若说姓项,范增这老头奸滑得很,必定不会相信。
思虑再三难以决断,又想,范增早有杀我之意,就算说天下属项,他也未必饶我,何必露这个怯。一咬牙,抬头道:“大人问这个,就是怕一生期望付诸流水吧。
可是吕雉却要让大人失望了,这天下……必将姓刘!”
范增直勾勾的看着我,又低低的咳了几声,才沉声道:“怎么可能,如今霸王将刘季困于荥阳一城,指日便可拿下。怎么可能这天下还会姓刘。”
我冷冷的道:“霸王似是势强,其实强弩已近末,且看满天下诸侯还有几人是支持项家的。民生不足,粮草当然不济,没有粮草,就算是天兵天将也不堪一击。
而汉王背靠关中、巴蜀两处粮仓,只要缓过一时,自然后力接续,长远看来,强弱之势终将颠将,就算项将军再怎样神勇,也不过是一人之力,怎能改掉这天下大势。
”顿了顿,又道:“其实吕雉所言,范大人心中也清楚得很吧。”
范增脸上涌上一股黑气,他握紧了放在案几上的拳,缓缓地道:“不可能。绝无可能。
”抬眼看了看我,冷笑道:“任刘夫人一张利嘴,也不能把死的说活,如今刘季被困荥阳,便如墓中之尸,生机已绝,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翻盘地机会。”
“任他是谁,若要承认一生心血付诸流水,总是不甘地。
”我微微摇摇头,道:“范大人,以您的智慧竟然看不出这天下已经变了?”我扬起头,道:“您还不明白,现在已经是庶民地时代了吗?老百姓不想再要一个六国的贵族来作他们的王,他们想要一个自己人,一个和他们同样从贫贱中爬出来的王。
这就是为什么霸王到处,百姓避之如虎,而汉王到处,百姓却食酒载道的原因,这就是民心向背。”
在那个时代好歹也接受了很多年的政治教育,要是在这个问题上还说不过范增,真真是白活了。
我喘了口气,接着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那些被项王屠灭、坑杀无数的百姓,看似柔弱如蚁,但这天下归属,最终还得由他们来决定。得民心者,得天下!”
范增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突然又猛咳了几声,才喃喃道:“庶民的时代……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得天下……嘿,刘夫人,可惜你竟不是男子……”
我回过神来,这才发觉自己竟顺口溜了几句后世的话,心里微觉发虚,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沉静的看着范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