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忽略写信之事,二来也不欲让她知道我对彭城发生的事那么清楚,便故作糊涂的东问西问打发时间。虞姬大概以为我确实不清楚,便絮絮地说了说彭城的一些消息。到中午时,我见她已面有倦色,想着旅途疲劳尚未缓过劲来,昨夜与项羽也必然有一大堆话要说,未必睡了多久,便催着她去补一觉,她这才告辞出去了。
虞姬离开后不久,便有数名军中的低级谋士前来见我,一问之下,才知原来他们才是项羽命让筹备婚事的人。其实关于大婚的种种,他们早在二十多日前就在着手准备了,此刻来见我,也不过是告知一下而已。
范增以帮着筹备婚事的名义将我弄到这里来,大约是始终对刘邦不甚放心,想扣住一个相对重要的人质于手中,这样,不但可以遥控刘邦,而且也随时都可以向他动手。他的这份心思,我虽一直有所猜测,但直到今日才真正能够确定,心里不禁泛起了一阵嘀咕,不知道刘邦事先猜没猜到范增的这点算计,如果他已经猜出来了,却仍然将我送到项羽的手中……想到这里,不禁暗叹了一口气,没敢再往下想。若真是如此,我又能奈他如何呢?
既然知道没自己什么事,便也懒得去管项羽大婚的诸般事宜。闲居在营中,虞姬时常来与我说笑聊天,倒也能打发一点时间。她不来时,我便忍不住地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说起来,自随刘邦出彭城后,不是忙于行军,就是忙于战阵,常常都是生死一发间,除了夜深人静梦回难免想想,平时实在是连想孩子的心思都没机会冒出来。此刻突然知道秀儿和如意就在离我二十多公里的地方,而我却不得见到,那种心底的思念便再也克制不住的蜂拥而来,已经一两年不见,他们又大了些,不知已经长成什么样子了呢?孩子变得快,日日在身边或许不觉得,但若远离个一年半载再看,几乎就是另一个样子了。
掐指一算,如意现在也有五六岁了,虽然妹妹吕须必然不会亏待他们,但没有父母在身边,总是差了一些,男孩子四五岁时正是性格开始塑成的时候,我若不想如意变成历史上的那个软弱的刘盈,今后可就得时时将他带在身边调教了。
他的父亲无赖痞气,以后未免还有点花心无情,这点可不能学。我只希望如意长大能宽仁非无原则、勇敢而有智慧,不逃避困难和艰限,能够承担自己的责任,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却又不要像项羽那般嗜杀残暴,做一个贤明勤政的君主而不会逸于享乐。想着想着,不禁微然一笑,这也太遥远了吧,如意今年还不到六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