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这里被开发成旅游胜地啦,像这种地方都会开凿出石阶,围上栏杆,任何人买票就能进来参观。”
红玉饶有兴致地听着,不时发问:“可是,为什么要来这等污浊之地游览呢?”
“因为新奇吧。”楚蝉思考着说:“到了我们那个时候,温饱都不成问题,大家都希望能过得更舒心、更有活力一些,便时常来这样的地方见见世面。”
“你说的是几百年之后的境况?”红玉颇有些向往地问道,“没有战乱、没有皇帝、人人平等,真的有那样的一天?”
“准确的说恰好是一千年后。”楚蝉却有点提不起兴致,“没有你说的那么好,许多东西仍然是存在的……”
絮叨中,时间总是过得比较快,随着地势越来越低洼而潮湿,在他们面前出现一条黑漆漆的地下河。
三人登上紫英拿出的小舟,红玉在船尾划船掌舵,楚蝉坐在最为宽敞的舟腹,紫英在船头打坐。
按照她向十七购买的地图,位于河流尽头的山洞里便是万年石钟乳的所在了。但是这段河道却比他们走进来的山路还要长,且他们不能行的过快,倘若惊扰了河中的千年精魅,便是一桩大麻烦。照着这样晃晃悠悠的速度,至少要再过数个时辰才能抵达。
楚蝉冷得直哆嗦,她咬着牙一言不发地默默忍着,极力与本能的困倦做着斗争,不让自己再睡过去。紫英看着她卡白的小脸上,鼻尖都冻红了,扬起袖袍,一道暖洋洋的真气打过去,瞬间便烘干了她的衣服,让她感到全身一下子舒坦起来。
“谢、谢谢师尊。”小声的道谢划破黑幕,之后小舟上再度陷入沉默。
就连紫英也觉得这种气氛有些不自然。这小姑娘向来能说会道,往常有她在的地方笑语晏晏便不曾停过,而且她总像猴子抱树一般地腻着自己,米饭团子似的甩也甩不脱。原本紫英以为进洞后,她逮着这么好的机会,又会黏上来,可是她一察觉自己的不快,便立刻缩了回去,现在更是有点避自己如蛇蝎的意味。这委实矫枉过正了吧?
“前路尚远,你可歇息片刻。”紫英淡淡地说。
楚蝉点了点头,闭目调息,可是眼皮一沾就再度睡着了,当她惊叫着醒来的时候,恰好路过一段极窄的河道,她的头撞上洞顶,犹如被铁块砸上一样,她捂着发蒙的脑袋仆倒在船舱里。
“呜呜……好痛……”一只大手抓住她,把她拉上来,她看到师尊大人的脸,立刻挣扎起来,“别闹!”紫英斥道,将她紧紧勒在胳膊里,另一只手抹了药膏,涂到她头顶装出来的大血包,力道适中地揉按。
楚蝉在师父怀里扑腾了半天,渐渐地不再挣扎,只是哭得愈发响亮。“嘘——”红玉不得不提醒她,切勿惊醒河中的古老生灵。
“做噩梦啦?”听到红玉体贴的问询,眼泪更是止不住,抬头看到师尊大人板着脸,似乎要往后撤回去,楚蝉含着泪把他一把抓住,抽抽搭搭地把做的噩梦讲出来。
“原来是这样……”红玉险些大笑出来,极力压抑的笑意仍然止不住地从捂住的嘴里泄漏出来。
“小小姐,你是不是把你师尊当成你父亲啦?”
犹如一道闪电划过夜空,楚蝉眼前一亮,再望向紫英的时候眼神说不出的诡异。
却见紫英也是满脸复杂。他瞧着她大大的杏眼先是瞪圆,再逐渐拉得狭长,眼睛一眯,豆大的泪水就挤了出来,沾得她浓黑的睫毛上晶莹一片。
“才不是……师父比我爸爸好太多了……”用手掌手背一齐抹着眼泪,小姑娘抽泣的说。
“那个人嫌弃我,说我是女孩子,连宗祠也进不了,说他虎父犬女。可、可是女孩子就一定没有出息吗?”又细又轻的声音委屈得像是小猫的呜咽。
“我从小到大成绩都是最好的,也考上了排名前五的大学,我想要做一番事业出来,秋瑾女侠不也是以女子之身被写进了族谱吗?我就一定不能吗!”
那个孩子能给他什么?为什么不能稍微等等,等到她长大?“我要赚钱给爸爸买法拉第!”儿时的稚语犹记在心,她是真的在朝着这个目标努力的啊……
紫英沉默地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述说,一会儿埋怨那社会根本没有真正的公平,一会儿愤恨自己父亲瞧不起人,即使是耷拉着哭脸表情却也依旧丰富。
她的描述却是打破了红玉方才美好的遐想,“你是说,那是个礼崩乐坏的世界?”
楚蝉连连点头,哽咽着说:“我们那个时代,受到外来所谓‘先进社会’的冲击,宗族的观念已经没有了。但是所谓‘封建思想’仍然普遍的残留着。人总是这样,为了自己的私利而找借口……我真的觉得所谓男尊女卑,只是既得利益者所用的遮羞布罢了。”
紫英望着那张泫然泪下的小脸,却是明白过来了。她的父亲算是出身望族,却因遭遇动乱,从小家境贫寒,而有着强烈的出人头地的愿望。后来他包养外室,是否为了得到男子承嗣已经无可考证了,但紫英却记起了初见时,这小姑娘为何会那么激动的训斥屠苏,原来她在姓氏、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