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忠心的,如果碰上了问题,提及一下张勋多少会起作用的,张勋那阵还赐给张作霖个黄马褂嘛!
溥仪把他去张作霖那里的安排说给了日本领事,他没有说张作霖连踹三脚的威胁,但他说张作霖已经连续派人来请两次了,不过去与礼貌不合。他看着日本人的眼色。
日本人听着连连点头,但他们比溥仪明白张作霖的行为,目前拒绝是不利的。于是给溥仪安排两个便衣同车去曹家花园张作霖行馆。
在这个初夏夜晚,一辆黑色汽车缓缓地开出了日本租借地。出了租借地,飞也似地向曹家花园开去了。
曹家花园的门口,已经摆好奇怪的仪仗队。穿着灰色军装的奉军宪兵分成四排,前两排手持古代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而且武器的尖支架在一起,在走过的人们的头顶上,成了个八字形状,大有一眨眼就落下去的架势。后两排是插着双匣枪的现代化卫队,和持大枪上着明晃晃刺刀的武士。由大门外一直排到客厅门口。汽车从这刀枪行列开进了园中。
溥仪的汽车停下了,跟随的日本便衣有一个先下了车,抢上前一步拉开车门。立刻走过奉军宪兵,用枪嘴子逼着,不准开车的和随车来的人走动了。
溥仪今夜虽然没穿龙袍,但他是按清官的便装打扮的,青缎黄金线绣的团龙长袍,腰间佩上扣带,扣带四周丁当丁当挂了打簧金表,槟榔荷苞,玛瑙、汉白玉、翡翠刻件,手上戴着宝石戒指。脚下的缎鞋鞋脸、鞋口纳着金线,鞋底儿是鹿皮纳的,薄得如纸片,但穿上一点也不硌脚趾头,走起路来就是跺着脚也没声。他习惯地用手指勾着里边衣襟,当把一只脚伸出车门时,迅速地扫了一眼,只见是灰土土的洋灰地,没有铺地毯。方才从刀枪林里钻出来,已经给这位落魄皇帝的酸臭脾气来个下马威了。在客厅门口站着有二十对紧衣紧袖紧裤腿的彪形大汉,那腆起的肚皮鼓溜溜象石头磙子,溥仪看出从中穿过去,会把他挤瘪了,但他瘪着肚皮穿过了人墙,快走到客厅门口了,溥仪抬头一看,这工夫才迎面从客厅里走出个身材矮小留着八字胡的人,身穿便装,头戴闪亮黑缎红宝石疙瘩西瓜皮帽,胸前搭着一条油黑大辫子,这就是张作霖大元帅。一露面,他把头上的假辫子甩到身后,他心里想:可别甩掉这驴尾巴!因为他是在快走出客厅时,才想起系上这条辫子来点前清味儿,忙三火四的,他怕不小心甩掉下来。
溥仪从报纸上看过张作霖的相片,认出这就是张作霖,他迟疑着不知道应用什么礼仪,对待这位初次相见的民国大人物。他好象被这亮亮的灯光晃了眼睛,把脸低了一下。
张作霖面对着溥仪走过来,脸上没有笑容,严肃地紧走几步,出人意料地趴在砖地上给溥仪磕了个头。而且把身子弯得很够度数。
这下子闹得溥仪有些受宠若惊了,不由得往后一闪身,他紧接着往前一扑,你说是搀扶吧,一条腿也跪下去了,而且发出从来没有过的扑腾一声。显然,要不是张作霖起身快些,他就和张作霖面对面跪着了。连他自己脑袋里都嗡嗡响,不清楚双方是啥身分,这是行的啥礼节!
“哈哈哈……”张作霖从地上爬起身来,那笑声震得人心颤,闹得人们莫名其妙。张作霖拉了溥仪一把说,“彼此一样,彼此一样!”他自己知道这个“彼此一样”的含义。
溥仪赶忙站起身来,脸上连连赔着笑,也不由得说:“彼此,彼此!”他认为多亏自己也下了跪,不然这个张作霖要见怪,不会满意地说彼此一样。这样倒使他紧张的心情轻松下来。
当两个人往客厅里走时,张作霖才说:“皇上好?”
溥仪也赶忙回答:“上将军好?”
张作霖往后抽下身把溥仪让到前边走,他还鞠了下躬。
溥仪这阵心里很高兴,感到自己还象个皇上了,不管怎么说,张作霖是先下的跪,而且还磕了个头,当然,这和三拜九叩还差很远一截子。但在这“降贵纡尊”中,把不愉快和恐惧心情减退了不少。看来这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不管怎么说,是给朝廷服过务的,还不忘旧嘛!
客厅洋气十足,既古色古香,又好象个缠着小脚,烫着打卷头发的女人一样不协调。一排硬木雕花桌椅,配着西式沙发,玻璃画屏,门垂珠帘,满架藏书,满壁字画,还有古玩、盆景,可以这么说,非常讲究,但又不伦不类。
两个人来到一张圆桌边,张作霖只是稍微动作一下,他先一屁股坐下了,而且很随便地说:“坐吧!坐吧!”象对一个晚辈。
这使溥仪心里很不受用,此刻在张作霖的眼里他这个皇上又没光彩了。于是坐下去,抿紧了嘴唇表示沉默,他在心里琢磨张作霖今天把他找来的意图。
张作霖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着纸烟,过一会儿才打开了话匣子,他弹下烟灰骂道:“妈拉巴子,冯玉祥把你逼出了宫,还不是要拿宫中的宝物呀!真是一条疯狗、畜生。”这阵他忘了,他跟冯玉祥是把兄弟。
溥仪听到这里,心里一阵刀割似地酸痛。当初离开皇宫后,住进日本的北京使馆,曾有几次深夜,带上一两个随侍,从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