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一拉衣袖,道:“女人,哈哈,正是我要赏你们的。”
翌日,晨风徐徐。几人持着戴笠送的精制手枪已然埋伏到亚培尔路三百三十一号中央研究院的附近。小特务在路的两旁放哨。赵理君坐在一辆车中,准备接应,过得诚三人则扮作行人模样散步在亚培尔路街头。
杨杏佛从中央研究院走了出来,施芸之的手抬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杨杏佛那宽阔的胸膛……
忽然远处传来了一阵警笛之声,居中策应的王克全坐着一辆人力车走了过去,低声道:“笨蛋,别开枪,法国巡捕房的巡逻车要过来了。”
巡逻车呼啸而过,杨杏佛转眼又走了回去。这时,赵理君的车也开了过来:“都上车!戴老板接到情报,今日法租界大巡逻,暂且回去。”
几人长长吁了口气,然而却也令杨杏佛在阎罗面前走了一遭。“我几乎快要开枪了。”施芸之得意地说道。
“开枪那你他妈的可就死定了。”过得诚骂道。施芸之回骂道:“你他妈才死定了。”赵理君皱着眉头,道:“行动明日继续,记住不成功便成仁,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6月18日,是星期日。杨杏佛老早便起身收拾,他与儿子决定去大西路骑马场游玩。如今他已与夫人赵志道离异,星期日往往是属于他与儿子的。
出了房门,清新的空气袭来。杨杏佛解开上衣钮扣,冲屋内喊道:“小佛快点,马上8点多了,再迟可来不及了。”
杨小佛穿一身短衣服,打扮得十分精神,快步跑出屋。“爸爸坐那辆道奇车吧,它跑得快。”
两人坐进车内,却不见司机。朝窗外望去,来往行人中,并无司机的身影,只见到几个身着长衫的人在研究院门口摇来晃去。
这几个人正是杀手,从杨杏佛、杨小佛一登上车便已盯上了他们。
“换辆吧,祥度好像在。”杨杏佛一指远处的一辆红车。杨小佛点点头,两人下了汽车。
几个特务吓了一跳,莫非父子二人发现了他们,过得诚等人对望一眼,正待冲进去,看见二人进了另一辆车,这才缓了口气。
汽车徐徐驶出,红色的轿车里,杨杏佛、杨小佛笑谈风生,马路旁突有四人跳起冲出,掏出盒子炮,围集车身两旁射击,弹如雨下。
司机胸部首中两枪,没来得及叫一声,便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杨杏佛一闻枪声,立刻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一个跃起,将儿子压在身下,结果中了二枪。杨小佛腿上也中了一枪,幸免于难。
“快走,上车!”赵理君紧张地说:“人齐了吗?”
“哎呀!过得诚不在,在那——”施芸之看见了在后面奔跑的过得诚。刚才过得诚由于慌忙跑反了方向,此刻才看见汽车,大声喊道:“等一等我。”
但此时附近警笛狂鸣,租界上的巡捕闻声赶来,正向过得诚追赶,赵理君为了自己脱身,便顾不得停车等候,又因怕过得诚被捕后泄漏消息,立刻从车上向他打了一枪,企图杀人灭口。但此枪并未击中要害。赵理君见巡捕迫近,命令司机开足马力逃跑。
过得诚刚完成任务,不料反而挨了自己人一枪,后面巡捕又紧追不舍,自知无法逃脱,只好举枪自杀。子弹从胸侧穿过,受伤倒地,但却没死,结果被巡捕捉住。
听到枪声,该院对门汽车公司一俄籍雇员,冒险前往抢救。时杨杏佛已不能说话,该俄人当即将车开到广慈医院。车到医院时,杨已气绝。杨共中两枪,一弹由左胁穿右胁出,一弹入左腰,中心尖、未出,杨小佛只伤左腿,且伤势不重,留院治疗。
凶手过得诚经急救之后,下午已能说话。经巡捕房派人审问,过只说自己叫高德臣(参加军统后的化名),是山东人,来沪访友……不敢说出真实情况。
戴笠得知杨杏佛已被刺身亡,感到非常高兴,对特务们大加赞扬,但一听说过得诚已被捕,并说出自己的化名,又非常气愤。戴马上通知在法租界巡捕房当探长的军统特务范广珍,叫他带上一包毒药,以捕房关系设法解决过得诚。当天晚上,这个凶犯便也“伤重不治”而死去。第二天报纸报道杨杏佛遇害经过时,都只提凶犯高德臣的名字,并说高在行刺时,因凶手四人相对射击,被同伙打中一枪才被捕云云。24日晚上,戴笠得意地回到南京,向蒋介石复命讨赏。
对于过得诚之死,戴笠除假仁假义表示悲痛外,还对他的家属给以抚恤,把他作为特务学习的榜样,加以宣扬。抗战期间,戴笠曾多次以过得诚“任务完成后,无法逃走,自杀成仁”的精神教育特务学生。以后在重庆修建中美所范围内的马路时,戴又把一条路命名为“过得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