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尽快搬走,除了自身安全因素外,还要考虑下一步计划。
莫伯斯在信里要求她潜入阿纳鲁身边,获取任何一份他亲手签署的文件。目的么,加茜娅也能猜到,无非是别的路子走不通,只好针对性伪造或传谣,反向挟制阿纳鲁,促使军部在走私案上轻拿轻放。
“没必要闹出不可收拾的局面。”莫伯斯在信里写道,“只要我们彼此放过,每个人都能太太平平过日子。加茜娅,聪明一点,这对你们这些女人有好处!”
加茜娅冷笑。莫伯斯的动作来得正是时候,明面上给了她进一步接触阿纳鲁的动机:假里掺真,这恰好可以作为“真正的理由”。
暗地里,她还得通过他复制边境通行文件,至少是仿造一下驻防总司令的印章或签名——在边防点密布的西高地、伊瑟尔州附近,这是躲过各类岗哨检察的最佳途径。
此时窗外冷蓝微亮,路灯还未暗下,空气里有雨雪初融的寒腥泥土味。加茜娅扶着额头沉吟片刻,索性又省略了睡眠。
她从抽屉里拿出药瓶,咽下最后两片兴奋剂。生物钟在崩溃的边缘,可大脑仍要保持高度清醒。接下来事情可不少。
加茜娅开始写回信,假作服从指令,但措辞巧妙地说些“尽力”的话。
接着,收拾某些敏感设备,例如床底下那台自制电报机。她熟练地拆卸完毕,只把个别关键组件藏在首饰盒里,和空间戒指收在一起。剩余外壳等带不走的笨重板块,一律投入壁炉焚烧,变形后捡出,悄悄埋入后花园泥土中。
透过一楼窗帘,可看到房东老夫妇的房间里亮起暖黄灯光。她望了一会儿,返回房间找出零钱作剩余房租,留在他们的信箱里。给莫伯斯的信藏入自己独立楼梯下的信箱中,待他的眼线伺机回收。
接下来就要去找阿纳鲁。她把信箱盖子合好,深吸一口气,扯紧大衣领口,转身走向空荡荡的街道。
今天是休息日,但加茜娅知道,这个人不会休息。她决定去中央军事基地附近,车辆必经的路旁等候。
.
“长官!”
詹姆斯起初怀疑自己看错了。他停下车,看着窗外站在街边的加茜娅,摇下窗户,同时回头喊了后座的人一声。
加茜娅和阿纳鲁同时抬起头对视。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淡淡地停留一秒,随后视若无睹般转开,仿佛只是随便看到个普通路人。
加茜娅没听清他和詹姆斯说了句什么。詹姆斯迟疑着,又扭头瞅了眼加茜娅,终究没有开口,重新升上车窗。
汽车发动了,慢慢往前开走。
加茜娅心里一凉。她怀疑那个人在后视镜里看自己,于是咬咬牙、提起裙子小跑着追了几步——直到车保持着缓慢的速度,开过军事基地的岗哨。
为什么?她喘着气慢慢停下。是因为她对他已经没有价值?是因为上次分开时的不愉快?还是她始终没有按照他说的,主动去找他,致使他对这关系失了兴趣,后退、观望她的态度?
但她实在没有时间。要是可以,她巴不得能分裂出十个自己同时做事!
加茜娅暗自叹口气,决定赌一把,抱紧手臂在门外站着。街灯灭了,四周更暗,雪光与偶尔经过的昏黄车灯交错闪烁,在地上映出多层影子,映得加茜娅天旋地转、头昏眼花。
冷风吹过,她打了个哆嗦,将手伸到大衣口袋里摸着暖石,稍微好受了点。暖石的棱面光滑温润,她摩挲着,心里升起些微妙而涩痛的情绪——刚意识到这点,加茜娅就把手拿出来了,宁可放在外面凉一凉。
天上又开始飘下雪花,落在她头上、身上,化作水钻进睫毛缝隙去,沿着眼角流下来,好像是落泪一般。
没过多久,詹姆斯从岗哨大门内重新开车出来,摇下车窗,要接她进去。后座无人。他看到加茜娅的狼狈相,皱起眉不说话,礼貌而有距离地递给她一方手巾。
“长官请你在会客厅等待。”他领着加茜娅去指挥中心大楼,进了二楼房门,叫她在长桌边的沙发上坐下,自己抱了叠文件到另一头去整理。
“他还要多久才有空?”室内也不算多暖和,加茜娅坐在这里,感觉浑身都快要冻僵。她暂且忍着,没把手伸进口袋。
“上级的事,恕我无法妄加揣测。”詹姆斯将部分资料收进柜子,另一沓留在桌上。余光留意到加茜娅森白的脸和病态的唇色,他转头出去,给加茜娅端来一杯热水。
加茜娅伸手感受着杯子上冒起的热气,又开始头晕心慌,眼前冒出些花花绿绿的小点。她缓了很久,强行令目光跟随詹姆斯敲门而进的身影,飞快瞥了眼办公室内——没有其他人,阿纳鲁只是自己在看文件。
她基本确定了他的想法,也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做。在詹姆斯走出来的时候,她站起身,拦住他正要关上的门。
“你……”詹姆斯赶紧飞转着眼珠,挤眉弄眼地暗示她别唐突。
加茜娅没理他,自己灵活地侧过身钻进去。里面的人没说话,似乎是默许了她的行为。
室内布置和上次来时差不多。她远远地瞟了眼桌上物品——电报机、译码本,钢笔架和墨水,还有蓄了烟头的烟灰缸。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