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仔，把枪口对准条形码第三道血槽！“母亲的声音突然从扫码枪的蜂鸣器中炸响，震得我耳膜生疼。二十三道红衣残影在我视网膜上重叠成陈玉娥的面容，她染血的指尖正指着自己锁骨处的快递单纹身。
老张头啃着韭菜盒子嗤笑：“陈老师，当年你偷换命格时就该想到今天。“他油腻的指甲弹在悬浮的电子屏上，我婴儿时期的哭声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
“别听他的！“父亲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从警徽里传出，“还记得我教你摩斯密码那年暑假吗？那段代码要配合......“
整座分拣台突然剧烈震动，打断了父亲的话。红衣女鬼们齐声尖啸，声波在空气中凝成实体化的快递单，每张都印着我和父母不同时期的合照。
“林振华，你这条看门狗倒是忠心。“老张头吐出半截手指，那根苍白指节上还戴着母亲的银戒指，“当年你在火场找到的婴儿，其实是......“
“闭嘴！“母亲的声音突然具象化，破碎的玉观音在操作台上重组成全息投影。她穿着染血的红色睡裙，手里攥着把沾满符纸灰烬的裁纸刀。
我颤抖着举起扫码枪：“妈，这到底......“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全息影像突然切换到我五岁生日的监控画面，年轻的陈玉娥正把哭闹的我塞进货柜，“但比血脉更深的羁绊......“她的影像突然扭曲，老张头手中的韭菜盒子爆出绿色火焰。
“让阿姨告诉你真相如何？“老张头撕开上衣，胸口纹着的公司LOGO里浮现出父亲被铁链贯穿的身影，“你亲爱的林警官，二十三年前亲手签署了你的销毁令。“
警徽突然发烫，父亲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声：“那是为了激活保护程序！深儿，快念出你八岁那年我教你的圆周率！“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3.1415926535897...“青铜铃铛突然停摆，操作台弹出鲜红的错误提示。
“聪明！“母亲的全息影像趁机突破封锁，“那段数字是改写投胎程序的密钥，快把枪管插入......“
老张头的桃木剑突然穿透母亲的虚影：“陈老师，你的教学时间结束了。“他转头对我露出沾着菜叶的牙齿，“乖孩子，想知道为什么每次生日蛋糕都有纸灰味吗？“
我背后的显示屏突然播放起毛骨悚然的画面：每年生日凌晨，老张头都会往我快递车的保温箱里放入骨灰盒，盒盖上刻着当天的日期。
“那是你前十二次轮回的残渣。“父亲的声音带着机械摩擦音，“我们不得不用这种方式......“
整座分拣中心突然响起刺耳的童谣，我儿时录制的生日歌变成了招魂咒。红衣女鬼们开始跳起诡异的圆舞曲，她们裙摆掀起的阴风里漂浮着快递站同事们的脸。
“小林子，还记得上周帮你搬冰箱的老王吗？“老张头踢开脚边的骷髅，“他吃掉的韭菜盒子里，有你的半片指甲。“
我猛然想起老王暴毙时蜷缩的姿势，法医说他胃里塞满了未消化的快递单。扫码枪突然自动对准太阳穴，母亲尖叫着冲破声波牢笼：“深仔！看操作台右下角的验货章！“
余光瞥见的瞬间，我浑身血液凝固——那个带鹰隼图案的印章，分明与父亲殉职现场拓下的神秘印记完全相同。
“这是你父亲最后的礼物。“母亲的全息影像开始消散，“印章能暂时冻结......“她的声音被突然爆发的电子合成音吞没。
老张头狞笑着踩碎玉观音残片：“游戏该结束了，SW-2046。“他背后的传送带吐出十二具焦尸，每具尸体都保持着扫码的姿势，“这些是你前十二次轮回的......“
我突然将扫码枪捅进咽喉，机械声带发出变调的父亲录音：“...修改密钥要在第三段波峰反转...“腥甜的液体涌进口腔，操作界面突然弹出母亲年轻时的监控画面。
1998年的快递站里，陈玉娥正将青铜铃铛塞进腹部，鲜血浸透的制服上印着往生速运的logo。她对着监控镜头比口型：“要活着看见......“
“看见这个吗？“老张头甩出沾血的孕检报告，父亲的名字赫然出现在配偶栏，“你以为的殉职现场，其实是接生现场呢。“
警徽突然裂开，父亲最后的影像浮现在血雾中：“深儿，现在撕开你的人工皮肤！“
我颤抖着扯开左臂，皮下植入的微型打印机正在吐出泛黄的快递单。收件人地址栏里，陈玉娥的笔迹清晰可辨：黄泉路444号往生井
“那是真正的......“母亲的声音被突然插入的电子音切断，老张头的道袍里窜出裹尸布缠住我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