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选舒羽。她都想起来了。
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从灵魂深处炸响一一她叫顾清澄。
她要杀一些人,她丢了一把剑。
顾清澄的身体蓦地一松。
强烈的对抗,好像变轻了。
她终于感觉到,这些日誉抄典籍时,悄无声息灌入她体内的昊天神力,随着她决绝地放弃生机,在一点点消失殆尽。这具身躯在归还不属于它的东西时,竞如此地举重若轻。她肆意地笑了。
倘若变成为昊天王朝牺牲的傀儡,那不如在无人的深渊里,以顾清澄的名字死去。
周天循环进入最后的倒数。
双臂越陷越深,她安静地将自己拥入了黑暗。亘古的昊天不会明白,眼前的少女,愿意用香消玉殒的代价,只换取与深渊独处的刹那。
午时已过,谢问樵从知知们的居所回来。
他向书院的厢房走去。
他准备,去看看舒羽。
顾清澄彻底被深渊吞没。
她早已将自己拥入深渊的泥土,她与黑暗融为一体。她的眼睛里有热意,但她无法在深渊中看见自己是否流泪。抑或是,深渊也在为她流泪。
她的神识不断地被吞没,最后,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好恨啊。
长恨此身寄人下,不见七杀照月华。
她赌输了。
黑暗倒灌进鼻腔时,湖水突然退潮般消失。“砰。”
顾清澄落入了一个干燥的长匣。
匣盖合拢的闷响将她震醒。
干燥的空气涌入肺腑,她混沌的意识逐渐清明。这是……还没死吗?
不是幻觉。
她试着运转周天,发现经脉虽已空空荡荡,却早已被昊天之力重塑了走向。经脉内墨痕犹在。
这意味着,那些神力只是被水剥离,只要回到昊天的统治下,便会重新贯入经脉。
她扯了扯嘴角一一
都快淹死的人,竞还在盘算上岸的事。
不对,这是哪里?
她伸手触摸。
触手坚硬冰冷,毫无温度。
但她心底的共鸣,此时却强烈而安心。
她屏息凝神,用手轻轻地一寸寸丈量过长匣。冷石沁骨,四壁严丝合缝。
原来,这是一具,沉入湖底的石棺。
她坠入了石棺之中,后颈抵着棺底,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在密闭的石棺里回荡。
谁的石棺,怎么是空的?
为什么会被镇压在这湖底深渊?
又为何空空如也?
她的手在石棺的盖板上摩挲,终于摸清楚了几个字。“天令书院首徒,舒念之墓。”
舒念之墓。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记忆再次回笼,她忍不住去想关于舒念的所有信息。如果舒念是母妃的话,她十年前……就已葬身大火。那么,这个石棺,便是她的衣冠冢。
为何舒念的衣冠冢,会被沉入这千丈湖底。她的心念一动,双手在石棺里上下地搜寻起来。被镇压在深渊底部的石棺里,一定有什么,是必须要被封印的。她的指尖突然陷入棺底凹陷处。
“啪嗒。”
机关一声脆响。
顾清澄一惊,再次颤抖着伸手,看见了石棺底部,亮着微弱的光芒。她蜷起身子,双膝抵住棺盖,借力翻转了身体,然后向着机关响起的方向,一点点趴过去。
她的视线,终于清晰地聚焦。
石棺的底部,出现了一个暗格,暗格里,露出了一个更精致的石匣。她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缓缓地伸出手,向散发着微光的地方伸去。小石匣的盖板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顾清澄轻轻推开盖板,终于看见了光的来源。
那是,一颗明珠。
明珠在黑暗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她绞干衣角上的水滴,谨慎地用衣角包着双手,将石匣里的明珠,小心捧在手心。掌上明珠。
裹着湿衣的手指触到温润的珠体,没有预想中的煞气,甚至……带着一丝体温。
心底的波澜更加强烈,她的眼神落在明珠上,明白了,这便是一直在引导它坠入深渊的东西。
她的心底有些疑惑,这石匣里镇压的,只是一一一颗明珠?
她隔着布料,将明珠对上石棺的顶盖,看清了石棺上一笔一划刻画的大字。的确,是舒念的墓。
那这明珠是什么?
她将明珠举起,忽地看清了舒念之墓下的一行小字:七杀星照命,非王侯将相不可镇。
她的心底猛地一颤。
那些典籍里的记录,全都对上了。
“舒念入第一楼研习铸器,三年铸一剑,启炉当日,七杀星大炽,故名七杀剑。七杀现世主杀伐,楼中长老遂锻剑诀镇之。”舒念铸七杀,七杀主杀伐。
这石棺里镇的,是…七杀。
念头轰然炸开的刹那,明珠从浸湿的衣角滑脱。她下意识俯身去接。
太迟了一一
她的指尖接触到珠体的刹那,明珠坠落在地,四分五裂。露出了一颗,刻着星纹的石头。
她在四分五裂的珠光里,看见了星纹,与七杀剑上的纹路,毫无二致。石棺忽然颤抖着嗡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