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们和谢问樵都消失了,只能听见她的回声。“谢老头一一”
“我饿了!”
没有回应。
“谢老头一一”
“你不理我,我就死在这里!”
她说到做到,一把抓起手中的剑,双眼向天,神情坚决。剑光一闪而过,薄薄的剑刃已经吻上了她的脖颈。她单手握剑,已是自刎的姿态。
穹顶之上依旧没有回应。
她的眉毛微微蹙起,手中薄刃再近了一分。她脖颈上的肌肤与薄刃相接,起了一片细栗。见谢问樵始终没有回应,她毫不犹豫地将另一只手也抚上了剑柄。剑刃切过肌肤,她的脖颈处泛起了红痕。
下一秒,剑刃破开皮肤表面,顾清澄不再盯着穹顶看。她呼吸平稳,眼光从容地落在地宫中心的湖面上,神情也与静湖一般平静。一滴血珠,从剑刃边缘哆嗦着滚落。
“唰!”
血珠尚未滚落在地,地宫穹顶忽地有一支利器从天而降。“铮一一”
她手中短剑瞬间被击落。
这是一支,从天而降的毛笔。
谢问樵桌案上的毛笔。
顾清澄欣慰地笑了。
漂亮的血珠从她的脖间细线渗出、凝结、滚落,仿若挣脱命线的玛瑙项链。她赌谢问樵不敢让她死。
她又赢了。
”你尔……”
穹顶之上,机括响起,她再次抬头,看见了谢问樵恼怒的脸。她向谢问樵比了个手势,远远致意。
“我想通了!”
“我自愿加入第一楼!”
“我要跟遁甲仙翁修习演兵妙术!”
顾清澄表情真诚,仿佛脖子上的伤并不存在。但谢问樵并不会被她的真诚欺骗。
一阵罡风吹过,顾清澄两眼一花。
地上的短剑,倏地向上飞起。
再一看,她手中的剑已在穹顶之上的谢问樵手中。“小丫头休要诈老夫!”
谢问樵握着剑,眼神落在顾清澄的脖子上。他生气是真的,想要困住顾清澄是真的。
但他的眼里对她的心疼,似乎也是真的。
人真是矛盾啊,顾清澄想。
在她想的时候,谢问樵向虚空拍了拍手。
地宫的黑暗里,再次出现了谢问樵的知知大军。知知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身上背着一个大大的医匣。只只麻利地跟在后面,训练有素地打开医匣。顾清澄的目光落在医匣上,认得这是北霖军中医官惯用的款式。知知如数家珍地一样样把用具摆好,而只只轻车熟路地将金疮药、纱布稳稳当当地敷在顾清澄的脖子上。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顾清澄惊觉自己竞忘了避让。她看呆了一一
这样不容置疑的利落动作与配合,是在经验老到的老军医才有的水准。她是个惜命的人,用剑自刎只是诈谢问樵出头的手段,故而脖子也只是破了层皮。
但知知们包扎得认真妥帖,丝毫没有懈怠之意。这只是两个知知,就展现出了非同寻常的军事素养。顾清澄不免有些佩服,谢问樵还真训练了一个军队阿……正在她对谢问樵刚冒出一丝好感之时,剩下的知知们捧着几个大木箱跑了过来。
依旧是队列整齐,训练有素,但顾清澄的注意力落在了木箱上。顷刻,几个知知将木箱放在地上,一个个按照次序打开。陈年旧灰扬起,知知们自觉避开了半丈。
顾清澄被呛得眼眶发红。
她眯眼望去,只见箱中码满泛黄的古籍案卷。整整齐齐几大箱。
最后一个箱子里,满满的是谢问樵桌上同款的白宣。顾清澄忽然明白了谢问樵想要做什么。
谢问樵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小丫头心浮气躁,杀意太盛。”
“不好不好。”
他清了清嗓子:
“从今日起,你每日誉抄一卷昊天典籍。”“修身养性,抄完为止。”
顾清澄抬眼看了看他:
“要是我不呢。”
谢问樵冷哼:
“那就抄两卷,抄不完不给饭吃。”
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从穹顶直直地掷了一支笔下来:“勿要寻死。”
“有我看着,你死不了。”
谢问樵的笔落在顾清澄眼前,知知们快速离场。顾清澄盯着眼前成箱的典籍,若有所思。
“要是我抄完了,就可以和您修习举世无双的乾坤阵法了么!”谢问樵衣袖一挥,机括合上之前,远远地传来他的声音:“等你收了杀心再说!”
“我谢问樵,不教心术不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