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从他苍老的面容里看见另一个诡异的神像一一
她第一次梦魇时,曾在火光里看见有人在母妃的大殿里祭拜。前尘忽如寄,借命问鬼神……
一切都有迹可循。
她的心跳得很快,只觉触碰到了什么禁忌的秘密。于是她重新端详谢问樵。
他谈及昊天王朝时,已经从一个有血有肉的置铄老头,变成了虔诚、冷漠的容器。
她感到陌生。
“你在说什么胡话?”
她主动地打破了谢问樵营造的诡异氛围。
“胡话?”
谢问樵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雪白的眉毛抖动着。“沉璧她让你来第一楼,就是为了听这些胡话!”他要从她的眼底找到一丝似曾相识:
“太像了。”
“你和舒念,真是太像了。”
他看着她,像是看见许多年前,另一个抱着长剑走过书院的少女。“……也难怪,你能如此出类拔萃。”
顾清澄默默地抽回手,冷眼旁观。
谢问樵陷入回忆:
“舒念当年,以书院第一的成绩加入第一楼。”“那时候,她就比你大一点儿。”
他叹了一口气:
“后来,她通过昊天试炼,结业出楼。
为了传承昊天王朝的止戈意志,自愿入宫……顾清澄听到“自愿”两字时,眼角微不可查地跳动了一下。如果她娘是跟她一样的天才,那必不可能自愿入宫,嫁给她爹这种窝囊皇帝。
但她没说话,只让谢问樵继续说了下去。
“她做得很好。”
“把你安排得…也很好。”
谢问樵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孟沉璧救你,是为了让你活着继承使命。”“她封你经脉,是怕你变成复仇的傀儡。”“我道她为何如此…连天不许,也要用心头血去救。”谢问樵的眉毛挑起:
“你方才说,你要给她报仇。”
“小丫头…恨的不止一个人吧。”
“倾城、陛下、甚至现在,难道要算上老夫与沉璧?”他自觉戳穿了顾清澄的心思。
顾清澄不说话。
谢问樵继续道:
“血债血偿,不死不休。”
“你打小养在宫里,没有去过书院,进过第一楼。”“不懂得昊天的传承……
“以为仇恨便能解决所有事,老夫能理解。”他看了一眼顾清澄,补充道:
“沉璧她自然,也能理解。”
顾清澄并不在乎他的判断,倏地笑了起来:“谢大夫的意思是。”
“孟沉璧封了我的经脉。”
“是怕我……杀光他们?”
谢问樵没有直面回答她,却垂首回忆道:
“舒念十五岁入楼,十九岁入宫,死的时候也才二十出头。”“她向来出色,楼中课业、任务从无差池,除了这一次一一”“她没来得及走完。”
他将孟沉璧的纸条放在掌心。
“孟沉璧舍不得让你死。”
“她救下你,指引你。”
“是因为她赌你会像舒念那样,走进第一楼。”“参透昊天玄机,承继昊天遗志,为山河重整、昊天复辟那日一-”“奉献一生。”
他说的话很直接,但顾清澄听着心惊。
太无耻了。
她抬起头,再次环顾这所谓的第一楼,朗声道。“如果我是舒念,我绝不会甘愿入宫。”
她看着谢问樵,只觉得老大夫癫得厉害。
明明挺好的一个老头,为何在谈及昊天、止戈时变成了如此狂热的模样?谢问樵看着她,却淡定道:
“她清醒得很。”
“直到咽气那刻,舒念始终甘愿牺牲。”
“她尚有未竞之业。”
顾清澄抬眼:
“牺牲…你是说十年前的那场大火?”
她不信。
她永远记得母妃死死将她箍在怀里的手臂。如果母妃也是所谓的替身。
那么,那场大火里,母妃真正想做的一一
是宁可带着女儿化作灰烬。
也不愿见亲生骨肉沦为他人的影子,在吃人皇宫里苟活。这才像她。
她心中思忖,皇宫里错综复杂的关系,似乎在她眼前变得更加明了。“什么未竞之业?”
她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谢问樵只道:
“那是舒念的使命,她要守护昊天的秘密。”“待昊天玄机降于你身时,你自会明白。”顾清澄马上道:"听不懂。”
谢问樵瞥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