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殿中正位存有一口房屋大小的地窟,四周以青金竖起栏圈,将那地窟团团围住,给人一种甚是古老蛮荒之感。
他心下一动,走至了栏圈处,朝地窟下望去。
如若是地轴暗摇,天关鼓荡!
但见地窟之下,满是阴流浊潮在肆虐翻涌,胶戾而激转,几呈出无边无量之形!
声势浩大,骇人之极!
但又似是被一股造化伟力所捉拿,任凭如何翻腾跳跃,都无法冲飞这口地窟,只能在下面徒劳打转。
这地窟之下也不知深邃有几万丈,如若是直通向真正的幽冥黄泉,地底阴间……
以陈珩而今的目力还远远无法望穿。
只是略看一会,便自觉得心神都被浊潮阴流所摄,呼吸为之粗滞。
“真君便是在这口地窟内闭关修行?大神通者的法力之深厚,当真是可怖可畏。”
他心目中不由感慨了一句,又垂手等得许久,见那地窟内都并未传出什么呼唤。
便在殿角寻了一处,席地坐下,兀自闭目调息,琢磨起崔竟中所授的丹法起来。
这层大殿因临近地窟内的浊潮阴流,本是寒湿冷非常,泼水于空,便可瞬时化冰。
莫说凡俗生灵。
便是寻常修道中人,也难抵御,受不住这砭人肌骨的痛楚……
但因修成真炁和太素玉身的缘故,陈珩虽也略觉湿冷,但也并非无法扛捱。
心神沉浸下,很快也不再注意……
而在不知多久后。
正凝神专致中的他,突觉体内添出了一股陌生剑气,正于经脉里做下窜走,仿是在循着某种玄妙真韵,在做游动之举。
“这是?”
陈珩心下微惊,刚欲睁开双目。
脑中便忽有一道声音响起:“勿要慌乱,见你离第二境剑意化形只差临门一脚,我来顺手助你些绵薄之力。”
“真君?”
那声音温言笑道:
“观摩那剑气形体,看它是如何于你经脉间游动的,再去用一道真炁做捉拿。若是能够将其摄住,便合该你修成剑意化形之境了。”
言毕。
脑中那声音便消失无踪,再无不曾响起。
陈珩定了定心神,深吸口气,凝神细察体内那道剑气半晌,微有所悟。
但觉其夭矫做虬龙形。
时大时小,时粗时细,时隐时现,时明时灭
动响时。
犹若,金蛇掣电起潭底,霹雳荐作声轰轰。
静寂之时。
恰似,白水无波鼋鼍伏,青山初沐竟舒颦……
陈珩看那剑气在体内游走了数个周天,将一应形貌、变化显示完全后。
才将炁海微微一震,提出来一道真炁,以枭鹰扑兔之势朝之杀去!
双方你追我赶了数十合。
那道剑气浑如滑不留手的泥鳅一般,每每在要被真炁笼住,千钧一发之际。
总能够去瞅准细小空门,逃窜远走。
“这变化……原来是如此?”
在耗去了数十道真炁的捉拿后,忽得,观那剑气经行时,留下的痕迹时。
两相映照,陈珩灵感一动。
索性将周身神意放空,不再刻意执迷,只循着那冥冥中生出的一线灵感,任由真炁去做行动。
这一回,剑气闪躲的又要艰辛,虽最后还是险而险之又避开,但陈珩却并不以为意。
他已自觉是寻到了正确前路。
至于离那切实捉拿,也不过是时日问题罢了,还欠几分苦功罢了……
很快,不到半盏茶内。
剑气、真炁倏而一转,却是两两相撞于一处,无巧不巧。
这一撞。
犹如炉火中投入了一锅滚油,顷时迸出火光大作!
而陈珩脑中亦是轰然一震,宛如玉磐轻敲。
片刻了然大悟,心神荧澄,如尘灰尽散,放出光明。
他将二目睁开,起手一指,便射出来一道犀利锋锐的剑气,足有五六尺长短,寒光森森。
其速迅如雷霆,锋锐难当!
“剑气,既能发出剑气……剑道第二境剑意化形,总算是成就了。”
这一剑点出。
正如劈开最后一道小纯阳雷的那时,同是一般无二的感触。
陈珩忍住将青律剑唤出来,演练一番的心绪冲动,只朝地窟处拜下,道:
“多谢真君慈悲,成全贫道修行!”
“自助者,天助之。”
地窟之中。
无边的邃深处。
端坐于玉台,被四根龙朔九色锁链缚定身躯的乔玉璧淡淡笑了一声,道:
“你若不是离修成剑气只差临门一脚,纵我想要助你,只怕也并无这般轻易。”
“陈珩。”
他说:
“我知晓你心中块垒,存了这么久的身世困惑。旁人不敢言说,不敢相告,唯恐得罪陈玉枢和先天魔宗,遭来那位魔师的敌视,但我并不在意。
此番。
便由我来为你释疑罢。”
陈珩闻言目光一凝。
即是以他的养气功夫,听到这言语时,还是不免心绪激荡,难掩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