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气昂变成了长袖善舞、善解人意的小媳妇模样,也学会了话里话外的恶心人。
难道怀上了孩子,人还能移情易性了不成?
阿妩想不明白,可她也不打算惯着郑月秋。今日上门,不就是为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么?又何必当着忍气吞声?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她先轻轻笑了一声,旋即朱唇轻启,不卑不亢道:“月秋方才听岔了么,此物是几本书淘换而来的,并不费什么力。”
一旁看戏的夫人之间,不知是谁没忍住,发出一声轻笑,倒让场面更加滑稽了起来。
郑月秋的面上,一瞬间青红交加,好看得不像话。
她一口银牙简直要咬碎了去,放在往常早就闹腾了起来。到了现在,却生生忍了下来,在心底拼命地默念道:我才是罗元绍的夫人,唐妩她什么都不算。
如此反复了几遍,才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甚至,她又故作亲热地朝着阿妩走了过来,想要挽住她的胳膊:“无论如何,也要多谢你亲自上门,为我和表兄贺喜……”
阿妩雪白的背脊之间,乍然窜上了一股冷意。
她连忙退后了一步,不让郑月秋近自己的身子。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无论郑月秋再怎么伪装,从前的痕迹并不容易抹去。以阿妩对郑月秋的了解,只怕她下一刻就想着要怎么报复了。
还是躲远些好。
郑月秋揽住阿妩的胳膊一空,不由心生恼怒,脚步又加快了几分。两人之间,你进几步,我就退几步,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直到她凑近了珊瑚树之前——
一股微微咸腥的气息萦入了鼻腔,方才勉强压下来的呕吐感再次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
郑月秋暗道一声不好,飞快地掩住口,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呕——”
她再一次于众目睽睽之下干呕了出来。
这一次仿佛比先前更加难受似的,难听的干呕声让嗓音都有些嘶哑,甚至于半个身子都弓起来,半晌都没有起身。
也不知是当真难受,还是羞得不想起来见人?
从阿妩的角度望去,只能看见她红得似乎要滴血的耳垂。
“月秋,你可还好?”坐在上首的郑夫人看不下去了,乍然站起了身,要朝着她走去。
许久,才听见郑月秋虚弱的一声:“我姑母,没事……”
终于,有一位夫人看不下去了:“迎亲的日子快到了,月秋还是安心将养身子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其他人也如梦方醒一般,纷纷表达了告辞之色。
郑夫人当然是要挽留的。好端端的添妆宴,亦是郑家与京中官宦人家拉关系的机会,怎能因为一个意外中途夭折?
她心底怄极了,悔不当初:早知道,就不听信月秋所言,手贱给陈家发什么帖子了。
不然,今日何至于此?
客人要走,主人要留。彼此都在拉拉扯扯,倒把阿妩和郑月秋忘在一旁了。
这个暧昧的过程,却被一声呼喊骤然打断了去。
一位丫鬟匆匆闯入了小花厅中:“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她甚至顾不得小花厅之中还有客人,面上写满了焦急之色,呼喊道:“夫人,方才有衙门之人进门了,直奔咱们院子里来了!”
衙门?
场中的所有人,都因这个词而怔然了片刻。
她们高门深院的妇人,寻常哪里会碰到衙门的人?即使沾染上了什么案子,都是打发下人处置,又哪里会有衙门的人登门的情况?
众人纷纷望向了郑夫人,表情如出一辙——
你英国公府究竟是犯了什么事,又或是招惹了什么人,才会让衙门的人亲自上门找来啊?
即使是阿妩,也被这神奇的一笔转折整懵了。
郑夫人亦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声音甚至发着飘:“什么?什么人来了?你说清楚些。”
“回夫人,是衙门的人来了……”
可是那小丫头似是被吓傻了一般,翻来覆去只会回答几句话,再一问就是三不知了。
然而,不多时,这些夫人的疑惑亲自被解开了。
几位通身漆黑的衙役目不斜视,闯入了小花厅之中,惹得夫人们一阵阵面上和心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