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让盛明歌也过来在老夫人面前露脸。
盛明歌脸上已经敷好桃花胭脂,一双润泽的眼如同燕子沾水,这是盛明歌第三次来老夫人的院子,她看到这一地的泥土飞扬和空气中挥之不去的土味儿,心里有些不适,却不敢显露半点。
她小心翼翼地提起裙子,不想沾到泥土,恭敬地对老夫人道:“祖母,听母亲说你身子大好了,孙女儿来看看您。”
老夫人道:“你们有心了,我身子一直这样,你看到了就回去禀你母亲吧。”
盛明歌眼里划过一丝委屈,这怎么行?要是她一来,祖母就让她走,那母亲肯定觉得她无能,还有……盛明歌见到盛如意居然也站在菜地里,祖母居然还和她靠得那么近。
盛明歌这便不忿起来,如果盛如意在院内那么久,她却一来就出去,这岂不是没脸?别人岂不是要祖母宠盛如意,不宠她?
盛明歌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她也不管泥地脏不脏了,一绣鞋踏上去:“祖母,孙女也来帮你。”
盛明歌这样娇生惯养的娇小姐,她的脚生得也很小,她也曾在夜晚对镜自照,自叹自己全身上下无一不美,便是这双小小的脚,也能让男人把玩得爱不释手。
但现在她的绣鞋本就有些高,一到泥地里,便掌握不了平衡,身子一个踉跄,摔了下去,压倒好几株菜苗。老夫人一下便有些心疼菜苗,又不好怪盛明歌,便催促罗嬷嬷:“还不扶她起来。”
又道:“明歌,你没做过这些,你快些回去吧。”
盛明歌摔得身上有些疼,本想退却,可一想到盛如意就觉得自己脸上挂不住,她道:“祖母,母亲是特意差我来请你去喝茶,孙女也想孝敬你,祖母……你就和我去吧,今天就别弄这些玩意儿了,这些玩意儿也值不了什么钱,何况,咱们是什么人家,两代功勋,祖母您那么尊贵,却做这种下等人做的事情,传出去会让别的命妇耻笑。”
“下等人做的事情?”老夫人听到这话,神色一下凉下来,“我和你祖父,就是靠着你口中下等人才做的事情,才在边关待了那么多年。下等人种的菜,饱了边关那么多将士的腹,他们吃饱了,吃得好,才有力气去打仗,去卖命,才能把身高八尺膀大腰圆的匈奴赶出去,我们是下等人……你且回去吧,再好的茶,我也品不来。”
“祖母……”盛明歌一下想哭,祖母此话,怎么那么像是在说她不知忠、不知孝?她有心想解释,罗嬷嬷也已经冷了神色,对她道:“二小姐请吧。”
“……”盛明歌只能离开,她不甘心地望了眼菜地,看到盛如意那张脸。盛如意静静地在菜地侍候菜苗,似乎感知到盛明歌的视线,她回眸朝她一瞥。
那一瞥,极淡,如视无物,盛明歌甚至觉得她在无视她,这种无视不是身份地位上的无视,而更像是,她从心里就看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