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
黑云压城,暴雨预警。
南山项目临时搭建的办公室里,几个大男人的声音震天响,他们似乎想通过嗓门来威慑对方,一次比一次更大,若不是在场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场盛怒的争吵,被定义为骂街都不为过。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设计院的图纸有问题吗?承重能力有问题?计算就在这,需要当场演示给你们看吗?”
所有单位里,设计院里的人看起来最文静,就算生气也没有连上户口本的一起骂,算得上体面了。
结果设计院刚闭上嘴,施工单位就开始接话,“那你们这意思是我们施工不到位?我们可是按照图纸施工的,一分一毫都没差。”
施工单位刚说完监理单位又赶紧接话,反正就是谁也不愿意承担这次责任,可事实却是房子塌了,还刚好埋了工人。
这件事吵了很多天都没有吵出结果,喻奕泽从事发便到南山,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毫无进展。
暴雨终究还是来了,轰隆隆……轰隆隆……一声又一声,直接压过了屋内的争吵声,随即哗啦啦的大雨砸在铁皮搭建的临时办公室上,现场更是混乱。
但屋内的人丝毫没有停止吵架的意思,喻奕泽头都快炸了,“够了,我已经派人收集了现场的材料,明天就会有结果。”
他啪地一声关上了门,撑着伞走了出去,雨势太大,伞根本不管用,很快他的裤腿上已经湿了通透。
各单位的负责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都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喻奕泽不算是一个脾气好的人,但这次竟如此能忍。
另一角,一个衣着看似光鲜,却早已忍不住内心的害怕而抱紧自己的男人正在瑟瑟发抖,他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完了,这次我一定完了……”
谁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场大雨盖住了他瑟瑟发抖的声音,却盖不住真相。
与此同时,原本准备今天回b市的郝藤因为暴雨困在了机场,而且短时间内也无法起飞,他只好返程回到家,再坐明天一早的飞机赶过去。
喻奕泽一身泥土的回了b市的临时住处,洗了个热水澡他才发现自己可能感冒了。
核验处已经给了他报告,和他猜想的一样,主要是因为建筑材料的原因,虽然他们都知道为了利益偷工减料是每个工地都存在的,不过再怎么都得在一定的合理范围内,而且坍塌的地方,不出意外,是没有按照图纸施工的,是否做了改动,明天他再去现场看看就能知道结果。
事情终于有了进展,喻奕泽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不少,被埋在坍塌地又侥幸留了一条命的工人依旧没有醒来,家属的情绪一直是贺知心在安抚,要不然他更是头痛。
他想着要把事故现场的进展与贺知心分享一番,就给她打了电话。
贺知心的声音透露着疲惫和嘶哑,能感受到她为了安抚家属和照顾他们花费了多大心思,被埋的工人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老婆是纯粹的农民,自己的老公昏迷不醒,对他们这个家庭,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喻奕泽提出给钱并帮扶两个孩子上完大学,谁知道前一天答应后一天家属就反悔了,说她只要公司给她老公一个公道。
何为公道?能让她拥有一大笔钱且照顾自己的孩子成人,这还不是公道?
总之喻奕泽是没能成功劝服家属的,贺知心便主动接手了这个工作,平时娇贵的她,做起照顾人的活也丝毫不含糊。
得知事故现场的事有了进展她也非常高兴,并且提出明早要和他一起去事故现场看看情况。
喻奕泽拒绝了她,原以为她死心了,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就在自家门外看到了她。
贺知心笑兮兮地说:“早上好,给你买的早餐。”
这种笑容,他在大学时经常见到,那个时候的贺知心也是这样,强势闯入他的生活,强迫他接受她的存在。
喻奕泽无可奈何接过早餐,看着她有些憔悴的脸庞歉意地说:“谢谢你愿意帮忙。”
贺知心摇摇头,善解人意地说:“爸爸也是负责人之一,他在b市坐阵还能出现这么大的事,我就当在为我爸爸赎罪了。”
两人一路无言,红绿灯时间,喻奕泽收到了郝藤发来的消息,他上飞机了,两个小时后就到b市。
喻奕泽给他回了消息,让他放了行李后直接前往施工地。
今天这事必须解决了。
暴雨增加了笼罩在整座大山的湿度,贺知心刚从车上下来,一阵寒风就吹得她想再躲回车里,喻奕泽也看到了她的动作,淡淡地说:“你就在车里,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不说这话还好,贺知心一听他这话直接一咬牙就从车里下来了,‘啪’地一下关上了车门。
“奕泽,等等我。”路很滑,并且满是泥泞,贺知心穿着小白鞋行走起来非常困难,而且这双小白鞋的寿命应该也就这一次了。
喻奕泽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还是她还是跟了上来,他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