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译民忙自己的事情忙了一整天,把闺女丢在家里面没管,看闺女蔫巴巴的样子,虽然还要忙自己的事儿,但走的时候就把超生给带上了。
他没醒的时候,妻子把孩子带的好着呢,他一醒来,闺女反而没人管了。
贺译民心里是真愧疚。
看闺女含着颗糖,在嘴里不住的转来转去,心里愈发的不是滋味儿了。
“派处所咱们超生去过没?”在路上,贺译民边走边问。
超生连忙摇头:派处所里都是公安,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张福妞的大伯张盛,平常总是凶巴巴的,超生可从来没敢去过那个地方。
“爸爸去钢厂了,但是,钢厂的领导不想让爸爸回去,所以爸爸得给自己找个新工作,就是到派处所去当个公安,超生觉得好不好?”贺译民又问闺女。
公安?
公安的衣服是深蓝色的,还有大檐帽呢,看起来又凶又阔气的。
爸爸居然能当公安?
沮丧,又担心了半天的超生顿时觉得自己混身又充满好奇的活力了。
转眼就到百顺派处所的门口了,胡同里,马大姐的儿子张大民就是百顺派处所的公安,远远看见贺译民就在招手:“译民,咱们所长正在等你,赶紧的,要不然咱们该下班了。”
贺译民今天去钢厂,如大家所猜,确实碰了壁。
在床上整整躺了十个月,让妻子和孩子都没过上好日子,心里是真愧疚。
但是,他也不是那种一个地方碰了壁,就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其实早在上午,他就从钢厂出来了,出来之后,在这周围转了一圈,凭借自己当兵时过人侦察力和反应力,连着逮了三个小偷,全部送到了派处所。
而百顺派处所的所长高奇山,正是他原来在部队上时的战友。
贺译民之所以抓小偷,就是想给所长高奇山看看,自己虽然躺了十个月,但是身体素质一点都没有变差。
然后,他就提出来,自己想在派处所找个工作。
高奇山一看贺译民才从床上起来,就有这么敏锐的反应力,当时就跟他拍胸脯,说自己去县公安局看看,派处所还有没有进人的名额,只要有,自己就会想办法帮他跑一个工作回来。
这不,贺译民现在正在等消息呢。
“译民,派处所刚好有名额,刚才我问过领导啦,明天你就可以去面视了。”高奇山骑着自行车从县公安局回来,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说。
“那就一起干!”贺译民说。
“别怕从头干起,钢厂那么腐朽,有啥前途?反而是咱们公安,现在社会这么乱,属于国家最重视的单位,先从派处所干起,只要你有能力,说不定哪天能干到局长呢,不比在钢厂当个钢铁工人来的爽快?”高奇山笑着拍了拍贺译民的肩膀说。
贺译民也在笑:“谁说不是呢?”公安,那可是每个退伍军人的终极梦想,贺译民也不除外。
直到爸爸抱着超生从派处所出来,超生才明白过来,爸爸虽然回不了钢厂上班,但是,他现在马上,要为自己找到一份公安的工作啦。
张盛是个公安,张福妞只是张盛的小侄女,一天都阔气的不行,动不动就威胁胡同里的孩子:“小心我伯伯来抓你,给你戴手拷!”
等她爸爸将来当了公安,她岂不是也可以叉着腰在胡同里说:“我爸爸可是公安,小心他用手拷拷你!”
想到这儿,超生乐的呀,嘴巴都合不拢了。
不过,今天的快乐还远远没有结束呢。
“咱不答应了你妈晚上要吃肉?走,咱们想办法,给你们娘儿仨找肉吃去!”爸爸又说。
对哦,香喷喷的五花肉,超生只要一想肉,肚子就又开始咕咕咕的叫了。
邓翠莲又尴尬又不好意思,得亏这时候超生过来闹贺亲民,闹着要他抱,他才没提这茬儿。
有谁不喜欢自家亲人有权有势能找好工作的?
她难道不想贺译民当公安,她难道不盼自家人日子好过,她当时不也是着急,怕贺译民要找不到工作?
兄弟能当公安,贺德民兄弟就跟隔壁的张福生和张福运俩兄弟一样,那是没尾巴,要有根尾巴,现在估计都能翘上天了。
而且,他们兄弟看贺译民家窄地方小,连饭都不肯吃就准备走啦。
陈月牙在剩下的那块肉上涂满了盐巴,让邓翠莲带着,拿回去给孩子们吃。
封建包办婚姻下的畸形产物,贺德民俩兄弟捧着一块肉,揣着十块钱,尤其是贺亲民,不停的回头望着贺译民,止不住的说:“这日子要这么过下去,二哥,我都不敢想将来还得能有多好过。”
“路上小心点,肉一定要吃到孩子们的嘴里。”贺译民叮嘱俩兄弟说。
“那当然,不给孩子吃,我们再给谁吃肉?”贺亲民回头再看一眼二哥,下次再来,估计他就穿公安装啦。
他们三兄弟的日子眼见得的,要越来越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