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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萧王妃领我去见杨广。

在我进屋之后,她便很体贴的将其它所有的侍女都叫出来,只留我们两个在里面。

杨广躺在床上,满屋子的药味,还杂着一丝血腥气。床边丢了一条染过血的绷带,还真是有许多血,已经干涸,变成可怖的黑紫色。我盯着那条绷带看,黑紫的颜色好像沁进我心里去,心口像砂石擦出口子那样辣辣地疼。

倒好像,受伤的是我。

我难过,是,我不由自主地难过,宁可我自己受伤。

其实在见到他之前,我心里始终觉得那是他自找,他活该……但是现在,不知为什么,我又说不出的害怕,整颗心都在颤抖。为了皇位,他真是舍得付出代价。如果那个刺客刺偏了一点呢?历史就会完全改变。我呆呆地望着。后怕,甚至气恼,脸上的神情大概也不会好看。

“我叫人拿出去。”杨广说。

我移开视线,看着他,“不,不用了。”他的脸色真的苍白。

杨广问:“你在想什么?”

我牵一牵嘴角,没有作声。并无外人在场,我可以不守那些繁文缛节,我知道他也不在意。

我拖过墙角的胡床,坐在他床边。“你可以猜。”我说。

杨广叹口气,“反正不是想安慰我。”

我歪过头看他,那样了解我的一个人。忍不住笑,“我是在想,刺客会是谁派的?”

杨广摇摇头,无所谓地说:“很难追查。”

当然,我也知道,而且永远都追查不到真相。不过,我说,明知道很危险还是脱口而出:“替罪羊呢,总能追查到一只替罪羊吧?”

杨广怔愣一下,侧过脸来盯着我看。

我心里有那么一股气恼,非要发泄出来才痛快,“然后,替罪羊会供出一个幕后主使人来,那会是谁呢?”说出来,刺痛而快意的感觉。

“是谁?”杨广问。

我盯着他看,他显得十分平静,而且镇定。我在做什么?我问自己。我好像真的在掂称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我在找极限——我敢这样说,不过仗着他喜欢我。那么,极限会有我以为的那样深吗?

“反正,最不会让人怀疑的,是殿下你吧?”我微笑地说。

杨广动了动身子,也许牵动了伤口,他皱了下眉。“奇怪,阿婤。”他说,“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怀疑我?为什么——”

他停顿一下,看我更深。

“为什么你打从一开始,就好像已经认定我杨广不是个好人?”

我微微地一惊。但是不错,我确实打从一开始就这样认定,每一个生活在我那个时代的懂得中国历史皮毛的人都会这样认定。

“阿婤,我究竟做了什么事让你这样以为?”他无限困惑的,也是……痛苦的。

我心底也有一种刺痛,随着心跳,一下比一下更锐利。

我闭一下眼睛,然后继续微笑,“殿下何以这样认为?我并没有——”

“你有。”他说。

我又闭一下眼睛。

杨广继续说:“就好比刚才,你明示暗示,不就是想说我策划了一切,然后欲将罪责转嫁于别人吗?阿婤,你想说什么,何不明明白白地说?——我以为你不是这样藏藏掖掖的人。”

我吸一口气,就这么一瞬间,我决定豁出去。这么长时间,我像在钢丝上独行的演员,摇摇晃晃,偏向任何一边,都会不舍、不敢。现在,就这么刹那,思量了又思量仍悬于一线的事,忽然有了决定。

过去那么多年藏藏掖掖的话,一次都说个明白。

让我们打开天窗。

“是。”我说。

“为何这样疑我?”

我直视他,“你先告诉我,难道我疑心得不对吗?”一颗心将要跳出来。

“不对。”他有怒意,也有感伤,停了片刻,又重复,“阿婤,不管你信不信,我告诉你,你疑心得不对。”

我望着他,这一瞬间他的眼眸是敞开的,清澈的,没有任何的回避和遮掩。我忽然迟疑起来。难道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不对的?难道历史欺骗了我?

“你……”我的脑海一时茫然,所有已知的,我曾经确信的都在动摇。

但这岂非我想要的答案?是我怀着如蚕丝般渺茫的期望,等待着的回答。因为害怕失望,在他回答之前,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他说得对,我总是提前就判定了他的罪。也许因为这样,反倒有更深的忐忑,不敢相信,不敢欢喜。

“阿婤,你信不信我?”杨广问。

他眼里满满的期待,坦诚的,如水晶一般不掺丝毫的杂质。

我的心头一阵抽痛,不自觉间已经点了点头。

“阿婤!”他欣喜若狂,“我就知道——啊!”

“怎么了?”我一惊,俯身过去检视他的伤口。

“没事没事。”他用另外一只手按着伤处,喘息了好一会儿,那脸上的笑意却是丝毫也不曾减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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