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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两天,三天。

在焦虑中等待仿佛总会将时间延伸至无限。我每日在天未亮时便醒来,抱膝坐在床上,数着秒等待窗纸一点点地泛白,而后,再一次又一次地仰望天空,期盼那轮望去似乎凝固不动的太阳,能早些移向中天,再移向西山。如此周而复始。

我也曾想找些事出来做,但无论学着古人的习惯临帖下棋,还是用现代的法子拽着几个相熟的宫女玩跳棋打牌,都无法成功地转移注意力,心头悬着的铅块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重,一刻都无法叫我安心。

陈珞也和我一样悒悒难安,我看得出,她虽然已打消了轻生的念头,但她心里的痛苦依旧无法言喻。

在这个动荡的时代,这已经成了皇族的宿命,每个短命的王朝都会匆忙耗尽幸运,旋即便由后辈来偿还父辈们的挥霍。

便如掖庭之中,除了我们这些陈姓女人,亦有北魏的元氏、北周的宇文氏、北齐的高氏……仿佛浓缩了过去数十年的皇权交迭。

掖庭中,也有白发的老妇人,已无法行动自如,每日坐在檐下晒太阳。她们木然的神情,总让我不寒而栗。听说独孤皇后也曾宽赦过前朝宫人,放她们回家,但这些老妇人早已没有了家,离开掖庭,她们也已无法生存。她们中的每个人都历经数朝变迁,但世事变幻在她们僵固的世界里早已失去了意义。

看着她们,更坚定了我无论如何也要离去的决心。

第四日,宫中来使,却是正式宣旨将陈珞赐给清河公杨素。

她用颤抖的双手接过圣旨,终于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簌簌而下。那瞬间,我心中也是一片酸楚。

但至少,我知道她未来一定能够和徐德言重聚、相守,而对我自己的命运,却是茫然无知。

陈琼和我替陈珞梳洗上妆,这本是侍女们的事,但我们宁可亲手来做。我想起不过一年之前,陈珞以乐昌公主的身份出嫁时,那般幸福欢愉,仿佛人生已然完满无缺,不禁心中恻然。短短的一年,她又着嫁衣,心境却是全然不同。

陈琼替她挽起头发,梳成发髻,我拿起花树釵钿,细细地替她插起。镜中的陈珞明眸皓齿,却又是那般瘦弱不堪,压着满头繁复的饰物,显得不堪重负。

宫使已在外面等候,分别的时刻就这样到来。彼此都很清楚,这一分别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已很难说。然而,没有时间让我们痛哭流涕,只能互道一声“保重”。

我们站在廊下,目视着宫使引领陈珞而去,那个弱柳扶风般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了视线中。

陈琼和我互相对视,彼此眼中都有无限悲哀,但我们谁也没有流泪。

回房间的路上,赵婆婆叫住了我。待到无人处,她递给我一封信。

我展开信笺的心情,便如同等待判决的囚徒。

“陈六公主如晤,幸不负卿意,事已谐。俊字。”

我抬起头,阳光落在我眼里,旋即,白亮的光线便模糊在了视线中。

赵婆婆不明所以地看着我,终于忍不住问:“好事,还是坏事?”

“好事。”我朝她笑着,泪水也终于滚落下来。

午后,东宫突然遣使,让我尽快收拾好,说当日便会来人接我入东宫。

起初我觉得十分突然,但静下心一想,方才明白杨俊所说的那个可以帮忙的人,原来是皇太子杨勇。

是了,也只有杨勇能抢在杨广之先,将我要过去。

回想起杨俊温存的目光,那仿佛永远都不会生气的宁和神态,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感动。若他是接受了我的以身相许,倒还罢了,他却是在我直言相告之后,还毅然相助的。

心头又一次掠过杨广不容拒绝的眼神,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稍减,但又多了几分惴惴不安,也不知此事,是否会影响到他们兄弟几人日后的关系。

事出突然,我只来得及匆忙收拾好随身之物,连与陈琼好好叙别的时间也没有。

她来到我的房间,默默注视着我。

我说:“我要走了。”

陈琼点了下头,然后走上来,我们紧紧地拥抱了一下。过去的几个月中,我们经常这样互相支撑。

她道:“多保重。”

“你也是。”突如其来的一阵冲动,我又低声叮嘱:“千万别招惹晋王,但是也尽量别得罪他。”

陈琼不解,“为什么?”

我苦笑,“来不及细说了,反正你记着我的话。”

陈琼想了想,点头说:“好。”

东宫使者已在催促,我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要说的话总是太多,然而纷乱的思绪到了嘴边,尽化作一个微笑。

我随使者往外走,从房门到院门,未觉得这段路是这样的短,一瞬便已在眼前。我停下脚步回望,陈琼依旧站在廊下,夕阳斜照,鸟鸣幽幽,她的身影看上去那样孤寂和单薄,然而她瘦弱的身躯始终挺直。

我一直都没有想起,陈琼的结局是怎样,也许,史书中根本就没有记载。后宫女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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