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啸,闪电撕扯着乌云,就跟巨兽正在脱出牢笼一样,凶恶的毒眼迸发出一道道的精光,仿佛要将天空撕裂。
愁云惨淡,星月无光。
炎娃子一直奔跑退避,碧鳞地龙迅猛得像是赛过了云中的霹雳,每一次发动攻击,都如同巨人挥舞的铁鞭子,抽得一人一兽心里阵阵惊涛骇浪翻涌。
大漠飞沙,天昏地暗。
狂云拢卷,就像是神之手在搅动天幕,一道闪电亮起,碧鳞地龙生满毒刺的巨尾劈山裂海一般叩击下来,正迎着炎娃子昂起的的头颅!
一阵狂风先扑面而至,像刀子刮得他的脸颊生疼,他没有时间犹豫退避,只好鼓舞真气,碧光暴迸中挥剑迎了上去,却只觉得一块黑压压的铁甲粉碎一切般当头罩下,浑身一闷,一股腥甜的味道从喉咙里喷涌而出。
黑暗,从心到眼的黑暗!
他只觉得自己脚下一沉,活生生被打入了沙地,能感觉到温热的鲜血正从嘴里涌向冰冷的沙中,没有天,没有地,甚至——也没有了人。
那是一种怎样的孤独与宁静,头顶无数的沙子被风吹得呼呼作响,互相摩挲着,很像是在下雨,那极致喧闹中的寂静,令他只能听见自己强有力的心跳。
“蓬蓬!”“蓬蓬!”
就像是一场永无休止的旅行,不知道自何处来,更不知道要去往何处,只有永不止息的步伐,随着生命的指引劳碌奔波。
而他此刻,竟像是睡着了。
龙鳞兽悲吼连声,在风中隐隐约约地传来,已经变得很小声,像是野兽间的呢喃,又像是少女的窃窃私语。他忽然想起了从前小的时候故乡的草坪上,玉儿经常趴在他的耳边轻声巧笑,无辜的眼睛纯净得像是夜空里的月亮,不掺一丝杂质。
“炎哥哥,天又要下雨了哦,你再不回去,我们可都要淋成落汤鸡啦。”
“哥哥,天快黑了,我们回家罢……”
“炎哥哥,你看!这是什么……”
许多杂乱的回忆单纯得就像是孩童时的话语,真真切切,朦朦胧胧,然而,却再也摸不着了。炎娃子心中一呆,忽然有些难过,顿时清醒了几分。
头疼得像是裂开了,呼吸不畅,四周越来越冷,鼻息却越来越热,人都要憋不过气来。他蓦地一声大吼,苍龙隐脉激生开来,青辰诀自主运转了两个周天,脑袋越来越疼,混沌越来越少,现实的处境在脑海中渐渐明晰起来。
这一会的功夫,仿佛是比睡了一夜还要漫长!
他陡然以为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吃了一惊,忙破土而出,黄沙随着身体的冲力迎天直卷,被风一旋,就像是一条鳞甲黯淡的沙海金龙,接天壤地。
远处又是一道闪电,狂烈的沙漠风暴使得云海和沙尘相接到一处,在那分不清是云雾还是尘雾的混沌中,两道精光逼成一线,蓦然绽开,就是是沉睡的怪兽挣开了惺忪的睡眼,精神猛然一震般。
碧鳞地龙猛然受惊,仰天嘶吼,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好像疯了一般。那雾海里的生灵也是一声闷吼,飞速靠拢,卷起一股滔天云浪。
炎娃子从来没见过这般场景,被那自然伟力所震撼,心中骇然,龙鳞兽却满不在乎,红着眼咆哮着一路尾随追去。炎娃子识得厉害,大吃一惊,忙将它喝止。龙鳞兽十分不甘,犹豫片刻,讪讪地一路小跑了回来。炎娃子怕它情绪失控惹出事端,忙运诀将它封于剑中,凝神朝那团风暴看去。
沙尘漫卷,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怪兽,碧鳞地龙咆哮怒吼,四脚飞奔去得迅疾,也将自己裹在了漫漫沙尘之中,看不真切。
炎娃子忖道:“莫不是两只大怪兽要争夺地盘?”头顶忽然自额间流下一道血痕来,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伤势,头也似乎更加痛了起来。他忙就地坐下寻了些古老的沙贝壳,用手碾碎洒在伤口止了血,一边运功疗伤,一边察看起来。
沙尘滚滚,雷电不时闪耀,两团尘沙爆然相撞,沙土如气息卷盖,有一刹那,那神秘生物显出了身形,竟是一只身上披满了刺甲的大牛!那牛头上三只角直列生长,身体扁平,四肢粗短,隔了那么远看来,脚上四只粗短有力的钩爪仍然依稀可辨。
炎娃子吃了一惊,细细回想,记起古书上的确记载了西荒沙漠中有一种亚龙科的神牛,名叫夔龙,和东海夔牛素有双夔的说法。他吃了一惊,失语道:“难道这就是《神魔异志》中所说的三角夔龙?”
那三角夔龙乃是传说中的神物,据《神魔异志·灵兽篇》中记载说,“上古奇兽,状如青牛,三角爪足,动如风雷。久居瀚海,三千年乃一出世,出世则风雨起,雷电作,世谓之雷神坐骑。”炎娃子仔细想想,也合该是在这惊龙瀚海出现,他心里忽然生出一个疑问:这惊龙瀚海之名,说不定并非是因为苍龙,而是夔龙!
不及多想,眼见那两只龙怪争斗不休,飞沙漫天,他不由高兴地忖道:“正愁那碧鳞地龙太过凶悍,没想到凭空多了个帮手,快哉!”
他哈哈大笑,简直有些得意忘形,绷得伤口溃裂,头上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