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他呼了口气,看她,“昨天到底受了什么惊吓?”
静漪垂下头,目光定在两人紧握在一处的手上,。
他此时十足地倔强,必是要问个究竟的。她心里的不安晃悠悠地飘着、飘着,忽然间就被什么扯住,落在了平实的地上似的。
“你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陶骧问。
静漪抬眼看他。
“我昨天出门的时候,遇到符太太晕倒在大门口。她是来探望大嫂的……我怕她在陶家门口有什么不妥,究竟不合适,便送她回去了。我本来该送她到家,立即离开的。可是……”静漪和缓地说着,“我去探望了符二小姐。我看到了她的样子……所以大使夫人会问我香水的事。我其实已经忘了,那是我送给她的。你让人送进来给我的,那么多香水啊什么的,我单挑了几样给她。若不是这回,我都忘了这回事了。”
她说完,沉默了。陶骧仍紧攥着她的手,丝毫不松。
到这会儿一用力,把她拉过来,硬是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我不是成心的。”静漪转了脸,“我不是个爱瞎猜疑、没事找事的太太,你知道的。可是我昨天没能忍住……要是忍住就好了。”
“所以昨儿你见了我是那样的?”陶骧低声问。
静漪想一想,点头。
“我去过。玉泉巷的宅子虽不在我名下,也是陶家的。大嫂用了就用了,我没过问过。冬哥儿来传的信儿。”陶骧说。
静漪并不看他。
陶骧抬手,让她转过脸来,看着自己,说:“我是去见她最后一面。”
静漪点头,不着痕迹地躲过他的手掌,说:“我信你。到现在我已经没有怪你了。我看到了她的样子的……我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看到她那个样子。”
她想着符弥贞枯槁的模样,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如果可以的话,她是不想对陶骧提起符弥贞的。
符弥贞的模样令她都难过不已,那么对陶骧来说,只有更难过吧……他少年时候倾心爱过的美好的女子啊。即便是她辜负过他,像他这样的人,总归也是想她好好儿的、总在心里保留着她少女时代的美貌青春时候的影子吧?当她形容枯槁地呈现在他面前,他是怎么想的呢?
“是她让你受惊了?”陶骧问。
静漪摇头,说:“有一点,但不是。她……托我转交一封信给大嫂。我去见了大嫂。”
陶骧听了,浓眉陡然蹙起。他细打量了她两眼,忽然抬手去解她颌下那颗钮子。静漪躲着,没能躲过。钮子被他挑开,露出雪白的颈子,和颈上两道红痕,赫然是人大力掐出来的……她肤白细腻,很容易就留下伤痕。
静漪尴尬,推开他的手。
“你差点儿死在影竹园是不是?”陶骧站起来,有些焦躁地走了两步,拔起烟筒来,抽了支香烟出来,“自己去的?”
静漪看他是压制着火气暂不发出的,憋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陶骧点了烟,盯着她道:“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么?影竹园是什么地方,你自己是断然进不去的。看我不……”
“我既答应了人的,怎么也要做到的。”静漪抢先说。
陶骧顿住,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那你自己呢?你的安全呢?”
“在陶家门里,我哪里会有危险?”静漪轻声说,其他书友正在看:。
陶骧再次顿住。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说着自己不会有危险……他抬手按了按额头。指间的香烟烟气袅袅,在他眼周绕这圈子,让他眼眶发热。
他突然间爆发,转身指着她喝道:“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这一身的伤!”
静漪语塞。
陶骧见她不语,喝问:“你若是不小心,哪里都有危险,你知不知道?”
静漪觉得他几声喝问,简直脚下都在颤。
陶骧见她不出声,却也不是被自己突然发火吓住了的样子,知道她一定是不服气自己这样的,便继续道:“你给我听着,从今往后,不准你自作主张、单独行动。我老早交待过,任何时候,你都不能掉以轻心。而且我也警告过你,那边的事,不准你插手。”
“我明白,”静漪轻声说。比起他的声若洪钟,她的声音简直若随风轻舞的金铃那样细和弱。“我总是不太信危险处处都在,连家里都有……这是家里啊,牧之。再说我也没有插手他们的事。我又不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事。虽然我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出事,我也晓得这时候装聋作哑最好。我也不瞒着你,一点忙都帮不上,我难受的很。我想过偷偷地帮帮忙……可是你难道不知道,这家里,一条条森严的规矩,比国家的宪法都严格。我能做什么?我能做的只是看着罢了……牧之,你难道能体会我那种无能为力?何况当我……”
陶骧直直地瞅着她,半晌,他依旧坐下来,将烟抽完,狠狠地将烟蒂掐灭。
“何况什么?”他问。
“我以后会当心的。”静漪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