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变色,目眦欲裂,眼白吓人,“妩儿是儿臣的!从一开始就是儿臣的!皇兄横刀夺爱,为何儿臣不能抢回来?皇兄不死,儿臣如何抢回来?只有皇兄死了,儿臣才能拥有大楚江山,才有足够的力量拥有妩儿!”
“你丧心病狂!”见儿子如此神色,她知道,他变了,变成一个魔性十足的人。
“是谁让儿臣丧心病狂?”楚明轩站起身,站在她身前,俯视她,眼中邪戾之气翻涌,“是皇兄!是母后!很早之前,儿臣奏请母后为儿臣与妩儿赐婚,母后有意拖延,因为母后根本不想把妩儿赐给儿臣,因为母后要把妩儿留给皇兄!”
“不是的……”孙太后泪水长流。
“母后偏心!”他语声乖张,几乎咬牙切齿,“母后总是劝儿臣放手,说什么世间不止妩儿一个好女子,母后可知,世间就一个妩儿,儿臣就要她!别的女子再美、再好,儿臣也不想要!”
“妩儿已是锋儿的人,你再惦记也无用……”
“若非母后有意拖延,妩儿早就是儿臣的人!”楚明轩的眸色冰寒无比,“自儿臣外就府邸,母后就偏心皇兄,事事以皇兄为先!母后,儿臣也是你儿子,你如此偏心,儿臣很伤心。”
“你皇兄从小不在哀家身边,长大后才回来;当时你还年幼,哀家全副心思照料你,没有顾及锋儿。这些年,哀家只想补偿他早些年所受的苦……”孙太后悲声解释,没想到他看似洒脱,却将每件事记在心中。
“这么说,儿臣就该让出所有,让皇兄享尽天下美事?”
“不是……”
“这就是偏心的后果!母后怨不得儿臣,儿臣只想要妩儿一人,可是,皇兄绝不放手,那么,儿臣就让他从世上消失!”楚明轩俊眉一掀,犹如利剑出鞘,“儿臣这么做,不是大逆不道,不是弑兄夺位,只是拿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江山,美人,皆如此!”
孙太后声音哑了,“你疯了……”
他邪妄道:“十一年来,皇兄杀了那么多人,残暴不仁之名早已传遍天下,并非明君。儿臣会当一个继往开来的明君,令大楚国富民强,不受魏国、秦国欺负。母后便在慈宁殿颐养天年,千万不要说三道四,否则,儿臣不知会做出什么事。”
她愣愣地看着儿子扬长而去,心痛如绞,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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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妩站在隐蔽的角落,看着楚明轩成疯成魔地离去,手握成拳,剧烈地颤抖。
是他!真的是他!是他弑兄夺位!
没想到,昔日潇洒倜傥的晋王,竟然变成十恶不赦的魔鬼。
那他那句“妩儿是儿臣的”开始,她听到了后面的话,她的眼中蓄满了灼热的恨。
可是,沈昭观察入微,不可能毫无察觉;他一定早已知道,却没有追究,以保右相之位。
一定是这样的。
仇恨,支撑着她回凤栖殿,支撑着她进膳、就寝,因为,只有留着这条命,才能为陛下讨回公道。
次日,早朝后,叶妩吩咐小月去找沈昭,然后前往那处松柏长青的僻静之地。
等了近半个时辰,他终于来了。
“气色好一点了。”他温润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绛红官袍与此处的深碧格格不入。
“大人为什么助纣为虐?”她开门见山地问,咄咄逼人。
“我不太明白……”
“不要装傻,以你的才智,不可能看不出澄心殿那场大火的疑点。”她盯住他,目光冰冷,“弑兄夺位,不知道大人是静观其变,还是推波助澜?”
沈昭虽有错愕,却一闪即逝,“你如何知道的?”
叶妩质问:“你与晋王合谋篡位?”
他自嘲道:“陛下部署已久,布局精妙,纵然我没有与他合谋,也脱不了干系。”
她知道,他所说的“陛下”是晋王,她愤愤道:“你为什么不向陛下通风报信,让陛下有所防备?陛下器重你,与你十一年主仆,你竟然毫无血性,眼睁睁看着陛下被烧死,你还是人吗?”
“是,我不是人!”沈昭眸色沉沉,未曾有过的哀痛。
“天下人绝不会想到,沈昭是天底下最无情无义的人。”叶妩冰寒地讽刺。
照理说,他与楚明锋君臣相处十一年,情谊深厚,而他与晋王的情谊竟然深厚到他宁愿舍弃一直辅助的君王、相帮晋王?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帮晋王?”
他淡淡一笑,“我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她叫他、追他,他疾步离去,好像有意逃避她的追问。
沈昭,你怎能这样?
回到凤栖殿,叶妩心事重重,就连阿紫说陛下在里面也没听见。
乍然看见楚明轩坐在大殿饮茶,她惊了一下,很快便恢复了神色,浅浅地笑,“这时候陛下不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怎地来了?”
“奏折随时都能批阅。”他坐在那里,身姿轩然,五分俊逸,三分霸气,二分冷凛,不显喜怒的面色令人捉摸不透。他笑问,“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