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她喝了大半碗,问道:“大人,本宫有一事问你,望大人如实回答。”
“微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总是那样,声音温软。
“大人还记得宁王之死吧,大人说,宁王之死,不是那么简单,可能有人暗中行事。”萧婠婠迫视着他,眸光冷厉,“本宫查过,事情并非如大人所言,不知大人有何解释?”
“既然娘娘问起,微臣便如实相告。”宋之轩抬眼看她,目光坦然,“微臣的确说过一些口是心非的话,宁王受寒高热,并非有人暗中行事。”
“谁要你那么说的?”
“就算微臣不说,娘娘也猜得到。虽然微臣是身不由己,但也欺瞒了娘娘。”宋之轩低头,诚心诚意地道,“微臣惭愧。”
“退下吧。”
“微臣告退。”
宋之轩走了三步,回转身,目光怜惜,“陛下待娘娘如何,娘娘最清楚。”
萧婠婠没有回答,却收不住唇角冰冷的讥笑。
楚敬欢爱自己又如何?
他害死了父亲、她的家人,让自己变得孑然一身、孤苦无依。
他满手血腥,沾满了家人的鲜血,她怎能与冷酷、残忍的仇人同床共枕?
又是一夜无眠。
一直在想,她应该为父亲、为家人复仇吗?她下得了手吗?她忍心杀他吗?
即使他站在她面前,将匕首放在她的手中,一动不动地让她杀、让她复仇,她也狠不下心肠,将匕首刺入他的胸口,好看的小说:。
因为,她爱他,相较她对楚连珏的爱,还要深,深入骨血。
然而,伤她最深的,是楚敬欢,是她最爱的人。
————
萧婠婠卧床三日,楚敬欢待她尤为体贴,关怀备至,得闲就来瞧瞧她。
每当面对他的微笑、他的宠溺、他的深情,她就觉得心痛。
明明相爱,为什么不能相爱?为什么他是她的杀父仇人?为什么真相是这样的?
为什么……心痛……悲酸……痛得血肉模糊……痛得撕心裂肺……
要不要为父亲和家人复仇?
要,或是不要,在她的心中交战,她不知道……被他抱在怀中,看着他的黑眸,抚着他的脸,她的心在滴血。
终于,她有了决定。
这夜,萧婠婠假装身子不适、卧病在床,让楚敬欢去承乾宫。
子时,凌立从侧门进了坤宁宫。
她看着熟睡的儿子,轻轻抚触着他的小脚、小手和脸蛋,流连不舍。
泪珠“啪嗒、啪嗒”地掉下来,止也止不住。
母子分离的痛,外人不会明白。
乾儿,你还这么小,还没学会走路、学会开口说话,母后就要离开你了。
乾儿,不是母后不要你,而是,母后不得不离开……母后无法面对你的父皇,再与你的父皇白首偕老……母后背负着萧家的血海深仇,再留在宫里,就无法面对父亲、母亲和所有亲人。
乾儿,不是母后不带你走,而是留在父皇身边,留在宫中,对你是最好的。
乾儿,母后不是一个好母亲,母后对不起你,原谅母后,好不好……
很想再抱一抱可爱、可怜的儿子,可是,她竭力忍住了。
再看一眼,她毅然离开。
凌立抱着熟睡的楚文朗,在殿廊上等候,看见她出来,道:“娘娘,一切顺利。”
萧婠婠点点头,走了几步,停下来,转身,最后一眼看看这熟悉、华丽、爱恨交织的坤宁宫。
永别了,楚敬欢。
纵然千般不舍、万种留恋,也不能回头;纵然心痛至死、思念成灾,也不能动摇。
寒风呼啸,雪花飘零,她拢上镶着兔毛的风帽,与凌立匆匆离开坤宁宫。
没有人怀疑,没有人盘问,因为,没有人认出她。
顺利地出了神武门,坐上一辆马车,直奔城南,然后一路南下。
当马车驶离神武门的时候,萧婠婠从车窗回望,热泪滚滚而下。
楚敬欢,永不相见。
楚敬欢,你害死我的父母和家人,你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无法与你厮守一生,也无法为父母复仇,只能选择一个人离开,其他书友正在看:。
楚敬欢,不要找我,就让我一个人宁静地过日子吧,你有沈墨玉,还会有妃嫔如云,放我一条生路,我会在远方祝福你,祝你万寿无疆、江山永固、帝业如画。
心,很痛,很痛……
她觉得,自己已死了。
城门已关,但凌立有出城的令牌,萧婠婠得以顺利出城。
走出不远,马车停下来。
“凌大哥,回去吧。”萧婠婠劝道,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楚文朗。
“你想去哪里,我陪着你,大江南北,一生相随。”凌立灼灼地看她,目含期待。
“凌大哥,谢谢你为我付出这么多,我铭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