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满了就赶紧回来,”万历叹息道:“朕还等着你整顿朝局呢。”
张四维此刻名声扫地,哪有脸面再出山,道:“微臣铸成大错,引咎自裁尚不能赎罪,又岂敢再掌国政?”
“银行那边……”万历沉yín许久,才缓缓道:“不是你的错。”
“请皇上收回此言,微臣岂能让圣誉éng垢?”张四维还以为,万历要自责呢。
“也不是朕的错。”他却不想想,朱家的皇帝什么时候有过这份自省?
“那是……”
“是东南鬼国,以所谓大家为的那些jiān商劣绅”万历yin着脸道:“他们报复朕取缔了汇联号,所以才卯足了劲儿挤兑朕”
“皇上可有实证?”张四维沉声问道。
“这还需要证据么?”万历恨恨道:“市面上造谣huò众、报纸上煽风点火,银行里带头挤兑,来得如此突然、猛烈,要说这里面没有组织,没有事先的预谋,三岁孩子也不信”
显然皇帝对大家的憎恨积蓄已久,只见他神经质的攥紧拳头,格格咬牙道:“这些贼子怀不臣之心久矣,没有他们的资助,王学妖风岂能刮遍州四方?什么泰州学派、琼林学派,什么何心隐、李贽、罗近溪,都是他们的代言人,为他们鼓吹什么非君、什么虚君实相、什么君主乃天下大害”
万历消瘦的面孔,因为愤怒而变得没有丝毫血è。东暖阁,只听到他愤怒的叫嚣:“可恨那些大臣,还般为他们辩护,说什么‘圣君明主不以言论治罪’、什么‘区区野儒沽名钓誉,陛下不可上当’可笑朕还听信他们的话,没有深究。现才想明白,他们,那些大小官员,根本就是东南的走狗,一丘之貉他们联合起来欺骗朕、孤立朕、谋害朕……”
持续ji动了一阵子,万历觉着倦了,便缓缓坐回御座,语调萧道:“张先生,你知道么?没有大臣的背书,朕的政令已经出不了紫禁城了……”说着又ji动起来道:“天下人都以为,朕查封汇联号是贪财却不知道,是他们的野心,快要笼罩整个大明,朕才不得不动手铲除”
张四维真想问问,既然如此用心良苦,您何必豪夺那五千万两呢?
其实很多时候,人都搞不清自己的内心,原本的动机和贪yùjiā织,便分不清到底是贪yù作祟,还是真的用心良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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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战争,朕与那些东南豪族的战争”万历挥舞着双手,以表达此刻的ji动道:“终的胜利,必将属于朕朕会把那些企图颠覆皇权、架空朕的uàn臣贼子,统统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升”说着一脸热切的望着张四维道:“张爱卿,你和你的那些乡党,要全力协助朕胜利之后,朕与你们共天下”
张四维还没有想明白此的利害,且不能让皇帝失望,只得先含糊答应道:“微臣时刻准备着,为皇上分忧。”
“甚好。”万历点点头,端起茶盏道:“你先回去候旨。”
“微臣告退。”张四维行叩拜礼,倒退着出了东暖阁。
丁忧期间,张四维虽然不担任官职,但待遇没减,一顶抬舆乾清宫候外,张四维坐上去,眯着眼回望堂皇森严带着些许破落之气的巍峨皇城,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晦明晦暗,心里不知盘算什么。
不知不觉,太监们将他抬到左安én。张四维的家人和轿夫早等那里。看见老爷出来,连忙落下轿杆、掀开轿帘。
看到他灰败的脸è,老管家张德惨然道:“大爷,真的全jiā了?”
“……”张四维点点头,仿佛力气都东暖阁耗光了。
“那可是老爷奋斗一辈子的……”张德说到一半,觉着不妥,便打住了,两行老泪却淌下来。
“要是我爹还活着,”张四维惨笑一声道:“日昇隆也不至于陷入绝境……”说完只觉手脚软、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跌落轿。
“老爷,老爷”下人们吓坏了,赶紧上前查看,又叫道:“快请御医,请御医”
张四维京城的宅院,距离左安én很近,因此轿夫把他抬回家去,请御医也到府上诊治。
他左安én昏倒的消息,自然很快传回了东暖阁。
万历皇帝正神情怪诞的吸他的特制香烟,听闻张四维竟昏倒了,摇摇头,打个寒噤,目光í离道:“真不顶事儿,要是张师傅没失踪就好了……”
太监们知道,彼张非此张,乃是江陵张居正。但都不敢多言,因为皇帝吸烟的时候,极端喜怒无常,不少人因为这个时间段,稀里糊涂被打了板子,甚至直接逐出宫去,前途毁。
直到客用拿温热的湿巾,为皇帝擦净脸上细密的汗珠,万历的目光重清明起来,大家才算松了口气。
万历腮边浮现出不正常的殷红,却被身边太监说成是吸了福寿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