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得极为勉强,丝毫不似之前豪气干云的一方霸主风范,我心底不禁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不过很快这丝疑惑就被越来越近的牛骑兵冲锋战阵淹没了,我开始考虑如果对方真是敌人应该怎么办,并设身处地地谋划起化解之策。
“凡是骑兵与步兵作战,要注意两点:一如果遇到山林、险阻、坡地沼泽这样的地方,应迅速离去,这是骑兵必败之地,切不可与步兵交战;二与步兵作战,必须在平坦易行的地方,这样的地方进退无碍,打起来,定能取胜。所以兵法上说:‘易通行无阻的地方则用骑兵。’。”
我脑海里迅速掠过这段不知得自哪位先贤的高明论断后,心底愈发笃定了几分,因为从战略战术角度考虑,己方都占据了完全的主动,现在只等瓦图人上门解释清楚就好了,即使无奈地撕破脸子交战的话,也量他们在山岗这种糟糕的地形里占不到任何便宜,毕竟此乃骑兵必败之地嘛!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瓦图人的牛骑兵从四面八方团团包围了我们置身的山岗。他们把战阵集结在距离山岗一里外的地方,留下了冲锋所需的足够空间,这样既可以防止我们浑水摸鱼突出重围,也可以严密地保证包围圈的完整性,看来他们的指挥官也不是个酒囊饭袋,倒似颇有些行伍经验的老手。
“哞~”这声牛吼浑厚而沙哑,就像天空滚过一阵闷雷,紧跟着牛骑兵战阵缓缓裂开了一条通道,那头神骏非凡的红牛驮着一个人慢慢走了出来,在阵前十步处立定。那是一个中等身材,骨骼宽大的男子。黧黑瘦削的脸颊上满是沧桑的感觉,浓眉深眼间显现出一种消沉神气。他的头发没象一般瓦图人那样随意披散,而是精细地挽在束发金冠内。足蹬老牛皮靴,身穿藏青夹袍,腿上绷着棉布染成的黑色马裤。他阴沉着面容,似乎带着喷薄欲出的愤怒,又似乎带着某种宿愿得偿的希冀望向山岗,神态狰狞而诡异。
我心中一动,跟着压低声音问道:“格伍夫,妳认识那个人吗?”
格伍夫眉头微皱,犹豫不定地道:“不认识,但是从发型和坐骑推断,此人极有可能就是瓦图族族长戴斯。因为普通瓦图人是没有资格束发和骑乘传说中的神牛的,唯有游牧民族的首领或者大祭司才能享受那种殊荣。不过他看起来好年轻啊,按理来说怎都应该超过一百岁了吧,想来身具特别深厚的内家修为呢!或者……嗯,是那个戴斯的子侄辈也不一定。”
我不禁露出深思的表情,沉声道:“看来我们遇到了点意外的麻烦呢!”
格伍夫愕然相望,我却没有继续解说下去,而是把目光落到了山岗下面,那名可能是戴斯的男子身上,因为他就在我们交谈的间隙,开口说话了。
“爱德华•;蒂奇,我知道妳在这里,不要再躲躲藏藏了,像个男子汉似的站出来,我戴斯给妳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那把嗓音里蕴含着无限的怨毒和愤恨,偏偏又带着一种光明磊落的大丈夫独有的超然风范,证明其主人绝对是个英雄人物。
我和格伍夫都没想到对方说出的竟然是这种话,顿时大出意料之外。本来还以为对方张口就会指责我们屠村呢,结果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场寻仇之战,还指名道姓地要爱德华•;蒂奇出阵,真不知道那个希娃到底是怎么挑拨离间的,这也太不专业了吧!
当我的目光落在爱德华-蒂奇身上时,发现他眼睛里正掠过一抹浓重的悲哀之色,北极熊般硕壮宽厚的躯体也在微微颤抖。黑胡子海盗王生平面对过无数次比今天更险恶的境地,在他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害怕两个字存在,何况昨夜的敌人比眼下的瓦图族牛骑兵要强横十倍,我们还能游刃有余地获胜,所以他就更没必要有丝毫畏惧了,因此那只能是另外一种情绪,或许为参杂着痛苦和内疚的回忆吧!
正寻思间,爱德华-蒂奇蓦然移动脚步,缓慢而坚定地朝着山岗下行去。
“不,妳不能去!”格伍夫急迫地低呼着,拦在了爱德华-蒂奇去路,并求助似地望向我。
爱德华-蒂奇嘎然停住了脚步,淡淡地道:“这是我和戴斯之间的恩怨,希望妳们不要插手!谢谢!”言罢鬼魅般一闪,再次出现时已在格伍夫背后数丈外的地方。
格伍夫不甘心地待要追上去,却被我喝止了。
我平静地对着爱德华-蒂奇的背影说道:“妳最好活着回来,否则我不知道愤怒之下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也许是只干掉眼前的这群牛骑兵,还有可能是祸及整个绿绒牧场的瓦图人!”
格伍夫顿时听得目瞪口呆,脸上表情分明写着有妳这样劝人的吗?
殊料正是这番话反倒打动了爱德华-蒂奇,他雄躯僵直了一下,犹豫片刻后,几乎不可察觉地点了点头,既而继续昂首挺胸地走下了山岗。
我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暗暗庆幸“威胁”生效。其实自打从火场救他回来,我就觉得此君情绪有些反常,仿佛对任何事物都失去了兴趣,只懂得看着蓝天白云发呆,那显然是个一心求死以得解脱的人才会具备的情绪。而像爱德华-蒂奇这种级数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