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颙琰脸上的表情也在瞬息万变,仇恨和理智毫无掩饰地交织在一处斗争不休。无疑现在他正面临着最痛苦的抉择,是立刻宣泄家破人亡的仇恨,还是利用这批俘虏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即使换做任何人,此时此刻都难免身处最彷徨的境地,可乱世枭雄岂是人人都能当得了的?没有壮士断腕般的决绝,没有慧剑斩情丝的冷酷,还莫不如回家过那种老婆孩子热炕头式的平凡生活了事,因为争霸之路绝对不适合妳。
我一直不动声色地盯着耶律颙琰,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深沉冷静,那双充满疯狂杀戮**的眼睛,也恢复了往昔的平静与自信。他就像一柄刚才经历过烈火淬炼的宝剑,此刻更加坚硬而锋利,足以斩断任何阻挡在眼前的障碍了。
耶律颙琰躬身施礼道:“启禀主公,颙琰决定暂时放弃对狴奴族的仇恨,这批俘虏还是请您做决断吧!”话音未落,韩氏兄弟兄弟勃然变色,郭抗也是一脸错愕,因为他们根本无法理解这位流亡族酋三思后做出的最明智选择。
我欣慰地点头道:“好,很好,妳果然没让我失望。”
耶律颙琰汗颜道:“惭愧啊惭愧,颙琰差点就陷入了狭隘与偏颇中不能自拔,现在才顿悟到一点心得,多谢主公教诲啦!”
我摆摆手道:“毋庸客套,大家都是自家兄弟嘛!嗯,郭抗,妳命人准备一间静室,并把右边第二间房第三床的那名年轻人抬过来。”
郭抗应声领命而去,我则和耶律颙琰在一名海豹队员引领下,并肩走向前庭的一栋独立厅堂。韩氏兄弟照旧落后一步如影随形,脸色依然难看到了极点。但是这种状况很快改变了,在耶律颙琰利用进屋前的瞬间,用本民族语言严厉地训斥几句后,两人顿时阴转多云,多云转晴,心情开朗了不少。遗憾的是,我现在只精通狴奴语,格萨哈语却一窍不通,只能凭空猜测大致的内容。
耶律颙琰最终还是把韩氏兄弟留在了室外,以便与我进行密谈,毕竟古有名训法不传六耳,尤其是像这种关乎民族兴衰的大事,自然更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激赏地瞅了他一眼,遂用最精炼的语言,把从谢奥布尔意识海内攫取来的记忆,挑拣眼下能够用到的部分概括性地讲述出来。
耶律颙琰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懂得问道:“您……您说的都是真的吗?我的族人并未全军覆没,而是尚有数万人在被擒后,分给了狴奴族各部落酋长,作为奴隶幸存下来了?他们眼下正分散在米洛斯大草原各个角落?”
我断然点头道:“正是!妳放心吧,情报来源绝对可靠,它得自达姆-布尔曼的首席侍卫长谢奥布尔的口供,而审讯他的人就是我本人。”
耶律颙琰顿觉失礼,赶紧赔罪道:“属下并无置疑主公之意,只是大喜过望下,有些失态了。”
我哑然失笑道:“呵呵,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跟妳说这件事的目的就是,准备扣留达姆-布尔曼做人质,以拯救妳更多的族人脱离苦海。嘿,不知道根据妳们异族联盟的惯例,一名像达姆-布尔曼这样的重量级人物,能够换取多少普通民众啊?哦,我差点忘记了还要再加上三十名武功不错的随从呢!”
耶律颙琰了解到我的最终目的后,哪里还按捺得住激动的心情,喜形于色道:“原来……原来您是想做人质交换啊!啊,这……这要耶律颙琰如何才能报答得了您的大恩呢?”
我摇头道:“妳说错了,人质交换是必须的,但是报恩却大可不必,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所以不应该说两家话啊!”
耶律颙琰连连点头,感激无限地道:“是,颙琰知错了!”顿了顿,他略作思索后道:“根据属下知道的斯图亚特王朝战争惯例,俘虏皆应按照其身份、地位、财产多寡来决定其赎买的价格。譬如达姆-布尔曼乃是狴奴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可汗,帐下统辖着约三四十个中小规模的部落,实力仅次于其兄基茨-布尔曼。他拥有的牛羊骏马、金银珠宝、壮丁美女简直是天文数字,要让他赎买自己的话,估计如何要求都不算过分吧!”
我忍不住暗暗咋舌,苦笑道:“嘿嘿,看来还是妳比较懂行情,我总算是问对人了。嗯,我看不如这样,待会儿妳跟他谈赎买的条件吧!不论此番获得多少财物,都将作为格萨哈族劫后的安家费,不够再由我去筹措。我想好了,估计即使达姆-布尔曼马上答应下来,往返米洛斯大草原西北部的狴奴族大本营与土珠岛,都至少需要一两个月时间。届时估计高唐八岛已全部纳入了新高唐帝国的版图,我们下一步计划就是占领佛得角港,在米洛斯大草原东南部建立一座坚实可靠的桥头堡,以便遏制他们把手再伸向高唐本土。”
耶律颙琰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眉心不由自主地狂跳了一下,难以置信地问道:“佛得角?您打算攻占米洛斯大草原唯一的天然深水港吗?”
我充满霸气地道:“不错,我要改变有史以来高唐八岛总是被动挨打的局面。以往只要斯图亚特王朝统一内部诸族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佛得角港起兵南下,任意指向高唐八岛之一,肆无忌惮地烧杀掳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