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出口,有一种说不出的强横自信,偏偏没有任何人胆敢怀疑其内容的可靠性。尤其是当我这行军布阵的行家里手,看到“钢铁巨人”骑士团布置的临时营寨的时候,更加确定他所言非虚
营寨位于地势陡峭的丘陵顶端,数百座帐幕呈一圈圈错落有致的圆筒状分布,每个帐幕间间隔超逾两丈,其间可供燃烧的草料树木都已被砍伐精光,露出光秃秃漆黑冻土。
外圈是两道又宽又深的圆环状壕沟,沟中蓄满了引来的横江水,偷偷掩饰了枝枝杈杈锋利尖锐的木桩鹿仗等可怕陷阱,正对着营门只留下一道狭窄得仅容一辆驷马车通过的坚实地面。
壕沟内侧十五丈,是两圈坚实可靠的木制栅栏,栏栏之间通过简易踏板构成了一座座专供射手使用的箭塔。塔上数以十计的神射手循环往复地走动着,手里牢牢攥着一柄柄鲜明锃亮的强弓硬弩。塔下是一支支小队规模的巡逻兵,每隔一段时间必然出现一次,既前一队刚刚消失,后一队恰好出现,前后时间刚好吻合,没有丝毫破绽。
最令我感到惊异的是,营门两侧深二十丈处就是两座庞大马厩,近千匹彪悍战驹井然有序地吃着草料,马夫人数高达五十人之多,临近每匹战驹莫不安置着一具坚韧耐磨的皮囊,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套铁制锁子马甲。如果敌人贸然进攻营门,两军交战正酣的当儿,这一千精锐铁骑陡然杀出,恐怕敌人连逃命的时间都欠奉。
我倏地收回那缕精神能,嘴里呢喃道:“段璧啊段璧,妳千想万想怎么也想不到,妳的布置统统都被我看个通透吧?它日两军对阵,恐怕妳至死都不明白为何惨败呢!如果可以到恺撒其他军团参观参观的话,那就更好了。”
我打着如意算盘,蓦然瞥见侍卫长乌贡饶有兴致地瞅着我,眼神充满了好奇。
他见我发现了偷窥,亦丝毫不露紧张神色,平平淡淡道:“乌某见碧兄龙骧虎步、膀阔腰圆,身材雄壮得即使在近卫军中,也万难找到一名比拟者,故小弟方才看得有些失态还请见谅。”
我微笑道:“乌兄太客气了,小弟除了长一副吓唬人的身材外,其他都一无是处,哪里敢和名震天下‘钢铁巨人’骑士团诸位大哥比较,真是惭愧啊惭愧!”
乌贡那对犀利鹰眸里露出孤傲神色,嘴里却连连谦逊道:“哪里哪里,刚刚听云小姐直夸碧兄谋略过人,堪称算无疑策,而且刀法、箭法更是出神入化,一路上屡屡挫败黑族铁骑,连‘死灵血刃’黑摩苏都命丧汝手,嘿嘿,那才是真正的英雄豪杰啊!”
我心中暗骂云采菱大嘴巴,亦猛然领悟到了乌贡的真实目的。他无疑是奉主子段璧之命,来试探试探我这“情敌”,究竟有何惊人艺业,能让小师妹时时刻刻赞不绝口。
想通此节,我情知事无善了,遂坦然面对道:“那都是侥幸所致,真正动手的是云小姐、燕公子、还有依依姑娘,小弟不过凑巧拣了个便宜罢了。说出来真是贻笑大方!”
乌贡见我始终不落口实,眸中露出一丝失望神色,遂勉强微笑道:“碧兄太客气了,连日劳顿也请早点安歇吧!餐饭我会让勤务兵直接送到妳们的营帐之内的。”
我连连点头,露出感激莫名的表情道:“多谢乌兄了!噢,小弟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这个……小弟和安德鲁经过连番苦战衣服都有极大破损,不知可否暂时借用两套穿戴呢?另外若有剩余战刀等武器,也请暂时借用两柄。呵呵,路上难免碰上一点麻烦,有把刀防身总是好的。”
乌贡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随口吩咐身边勤务兵去军需官处领物品后送来。
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步入预先准备好的行军帐内,乌贡交待了两句不要随便乱跑后,就迅速消失在帐外了。一时间帐内只剩下我和安德鲁。
这座帐幕在我看来不过是普通士兵待遇,两张厚厚毛毡制成的简易行军床,床面罩着两块洁白如雪的床单,床头整整齐齐叠摆着触手柔软却颇有重量的棉被和枕头,床尾左侧横栏上挂着两尊行军水壶。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不过比起安德鲁在巴尔卡堡的狗窝,这着实有天壤之别。他仍就是少年心性,兴高采烈地在床上翻起了筋斗。半晌玩累了,仰天躺在床上四肢大张,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咧着嘴笑嘻嘻地道:“老大,我不是做梦吧?我们现在是置身于‘钢铁巨人’骑士团的营帐里呀!”
我没好气地道:“那又如何?”
安德鲁仍不知死活道:“啊,那就很不得了啊!妳是外乡人所以不知道‘钢铁巨人’骑士团的威风。在帝国数以百计的各大骑士团里,它稳稳盘踞前十名位置,这些年一直奋勇抗击野蛮粗犷的日耳曼人,塑造了不可战胜的赫赫威名啊!别说是尊贵无比的骑士团长段璧大人,哪怕随便抽出一名骑士老爷,在地方官吏面前也是高人一等的。嘿嘿,如果我也能够成为一员,那就……”
我哑然失笑道:“那我预祝妳官运亨通了,安德鲁骑士老爷!”
安德鲁洋洋得意地欣然应允着,蓦然觉得不对劲,连忙一骨碌爬起身来,陪着谄媚笑脸道:“呵呵